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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走武俠世界》第44章 珍瓏棋局
  王含章自信內力充盈,一流境界之中不在任何人之下,手中古月劍“唰唰”幾下,凌厲的劍氣縱橫交錯。

  丁春秋倏的收手,差之分毫的停在劍氣之後。他心道:此刻和他交手,不免費些功夫,不如到了山頂再做計較。

  他想到這裡,笑道:“王公子少年英才,老夫佩服佩服。這些沒用的人就當送你的禮物了,山頂再會。”

  說完,他就帶著門人弟子上山去了。

  鄧百川四人,少林一夥和函谷八友一齊來行禮,“多謝王公子救命之恩!”

  王含章擺擺手,將玄難幾人扶起來,不在意道:“恰逢其會罷了,諸位不必多禮。”

  又道:“聰辯先生這次請柬散滿天下,表哥和少林寺可能也得到了。

  諸位的毒還得去向丁春秋要解藥,咱們一同上山看看吧。”

  一行人都無意見,跟著王含章上山去了。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進了一個山谷。

  谷中都是松樹,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在林間行了裡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

  只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二人相對而坐。

  左首一人身後站著三人。丁春秋遠遠站在一旁,仰頭向天,神情傲慢。

  一行人漸漸行近,包不同忽聽得身後函谷八友中的李傀儡喉間“咕”的一聲,似要說話,卻又強行忍住。

  包不同回頭望去,見他臉色雪白,神情甚是惶怖。包不同道:“你這扮的是什麽?是扮見了鬼的子都嗎?嚇成這個樣子!”

  李傀儡不答,似乎全沒聽到他的說話。

  走到近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

  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

  王含章認出那公子便是段譽,心中有些欣喜,桐柏城一別,多日未見,竟是在這裡遇到了。

  但見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都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丁春秋慢慢走近觀弈。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

  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沉吟未下。

  包不同叫道:“喂,姓段的小子,你已輸了,這就跟姓包的難兄難弟,一塊兒認輸罷。”

  段譽身後三人回過頭來,怒目而視,正是朱丹臣等三名護衛。

  突然之間,康廣陵、范百齡等函谷八友,一個個掙扎過去,走到離那青石棋盤丈許之處,一齊跪下。

  包不同吃了一驚,說道:“搗什麽鬼?”四字一說出口,立即省悟,這個瘦小乾枯的老頭兒,便是聾啞老人“聰辯先生”,也即是康廣陵等八人的師父。

  但他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對頭,強仇到來,怎麽仍好整以暇的與人下棋?

  而且對手又不是什麽重要角色,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書呆子而已?

  康廣陵道:“你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函谷八友為聰辯先生蘇星河逐出師門後,不敢再以師徒相稱。

  范百齡道:“少林派玄難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說道:“玄難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呀,罪什,罪什!”眼光向眾人一瞥,便又轉頭去瞧棋局。

  眾人曾聽薛慕華說過他師父被迫裝聾作啞的緣由,此刻他居然開口說話,自是決意與丁春秋一拚死活了。

  康廣陵、薛慕華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

既感興奮,亦複擔心。  玄難說道:“好說,好說!”見蘇星河如此重視這一盤棋,心想:此人雜務過多,書畫琴棋,無所不好,難怪武功要不及師弟。”

  萬籟無聲之中,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

  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

  段譽將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

  兩人下了十余招,段譽籲了口長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

  眼見蘇星河是贏了,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確是十分誠摯。

  段譽將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

  蘇星河也撿起了十余枚黑子。棋局上仍留著原來的陣勢。

  段譽退在一旁,望著棋局怔怔出神。

  王含章走過去,越過三大護衛,輕輕在他肩上一拍,笑道:“阿哥別來無恙,可還記得小弟?”

  三大護衛已知曉王含章身份,立刻行禮。

  段譽回頭見是王含章,驚喜道:“阿弟何時到來,我竟不知道。”他說著朝新出現的來人看去,見到不少認識之人,皆一一行禮寒暄。

  他又對王含章道:“阿弟,你也收到了聰辯先生的請柬麽?是了,阿弟近日在江湖的名頭可不小,自然是該有一份的。”

  王含章苦笑道:“阿哥,你也來打趣我麽?什麽名頭,麻煩來的還差不多!”

  段譽哈哈大笑,“你這人,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你卻有了嫌累贅,真真是各人不同啊!”

  兩人說笑一會,王含章忽的小聲問道:“阿哥,這珍瓏棋局如何?”

  段譽驚歎,“難的很,我自負在棋道之人頗有成就,之前也曾見過這份殘局,可以棋力不支未能破開。”

  又道:“留下這局殘棋之人該是何等的天縱英才,若是有幸,緣慳一面便無憾了。”

  王含章沒有說話,凝神向棋局望去。

  段譽知道王含章棋力和他不相上下,兩人在蘇州和桐柏城都有對弈,彼此半斤八兩,是以也不虞此局傷了他。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齡是個棋迷, 早已走近觀看這場棋局。

  鄧百川、公冶乾等人也來瞧一瞧,但他們於此道並不精通,所知有限,看了一會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齡精研圍棋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

  他登時精神一振,再看時,忽覺頭暈腦脹,隻計算了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覺胸口氣血翻湧。

  再待他要細算時,突然眼前一團漆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這局棋本來極難,你天資有限,雖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丁春秋這惡賊在旁施展邪術,迷人心魄,實在大是凶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

  范百齡道:“生死有命,弟……我……決意盡心盡力。”

  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

  范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這老賊布下的機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范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

  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麽?”

  丁春秋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老賊!”

  蘇星河道:“聾啞老人今日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

  丁春秋道:“妙極!你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

  蘇星河與丁春秋二人之間的深仇大恨,今日是要有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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