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白雲清報告現場勘察情況。
“起火的樓房是新建居民區的配套工程,位於居民區的南側,起火點是建築的頂層,正在進行內部裝修。正因為處於工程收尾階段,現場的管理較為松懈,夜間只有兩個更夫,四周的圍擋也早已破敗不堪,外來人進入基本上沒什麽困難,在這之前就曾發生過數次盜竊事件。”
“昨晚和今天早晨的勘察沒有什麽新的發現,現場四周全是救火時留下的水跡,雜亂不堪,室內就更不用說了,燒得一塌糊塗,進入頂層的通道也被水衝得精光。火災初起到被更夫發現應該有二十分鍾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期間縱火者早已逃離了現場,而從現場離開有三處通道,其中一處比較偏僻,不易被人發現。”
總之,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不管怎樣,這是一起縱火案件已毋庸置疑,市裡重視也是大家都清楚的,關鍵是此案涉及到馬上要進行的工程招標,嫌疑人極有可能來自某個競爭者。因此,本案的偵破必須加快進度,這也是領導的要求。”石東山如是說。
“有沒有可能是乘火打劫,趕在這個敏感時期作案,目的就是為了轉移視線?”一個偵查員提出了異議。
“當然有這種可能,馬永利做的是生意,競爭就是家常便飯,於內於外都可能會有恩怨糾葛,所以,多方面的因素我們都應該考慮在內。總之,縱火不同於盜竊,不是攜私報復就是落井下石,或是兼而有之,簡單說就是恩怨和利益。這個案子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視,因此,區分性質和偵破同時進行,沒有先後。”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石東山的話大家一下子都聽明白了。
石東山看了看李勇和於純正,接著說道:“我們分成兩組,一組由於大隊負責,走訪排查現場周邊的情況,包括那幾處逃離通道,並對恆利公司的人員逐一查訪。另一組由分局刑警隊負責,調查涉嫌單位和利益相關人員。”
……
恆利公司的一把火燒得有些人如坐針氈,可整日憂心忡忡的董奎卻長出了一口悶氣,真是久旱逢甘雨呀!老天爺真是英明,早不來晚不來,恰恰在此時顯靈了,謝天謝地,總算搬開了這塊絆腳石!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紙合同,不,那是錢,一捆一捆的錢!
可他卻不知道,一張無形的網正疾速的扣向自己,他高興的太早了。
下午,董奎正在悠閑地哼著小調,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興致。
來人是李勇,滿臉和善的李局長。
他怎麽來了?董奎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是把那事牽到自己身上了?怎麽可能?這可完全不是自己的套路啊!
“李局長這是……”
“怎麽,不歡迎?”
“哪有啊!都是老朋友了,高興還來不及呢。”董奎一邊說著違心話一邊把李勇讓到一側的沙發上。
一屁股坐下來,李勇又靜靜地看著董奎。
“李局,咱們可不興這樣的,你這麽瞧著我,我心裡可沒底呀!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啊,辦事路過,就是順便來看看你。”
越說越不像話,縱火案就發生在嶺西,他一個主管副局長還有這份閑心?再說,彼此的關系有這麽近乎嗎?
“你這是……你是不是懷疑兄弟我呀?”
“懷疑你什麽呀?”李勇的眼神依舊和善。
“不就是嶺西工地著火的事嗎,這可與我無關呐!”董奎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
“你看你這人,我什麽時候說懷疑你了?真是順路看看,不過你提起這檔子事,我正好跟你打聽點事。”
這彎子繞的,做警察的真是陰險!董奎尷尬地咧咧嘴:“看來我這倒霉勁兒還沒過,你問吧,知無不言。”
“恆利公司出了事故,你現在可以輕松中標了,高興還來不及吧,怎麽能說倒霉呢?”
“李局長,我董奎可不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合作夥伴,兔死狐悲尚有可能,至於高興,喜從何來?”
這番話說的,虛情假意,言不由衷。
李勇突然話鋒一轉:“你那個行政經理王楠呢,他在公司嗎?”
董奎一愣,暗叫糟糕,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麽把這茬忘了!
“王楠……王楠去‘東興’了,昨天下午就走了。”
“去東興了?”李勇歎口氣,道:“可有人昨天晚上看見他了,騎著摩托車, 後面還帶著一個人。”說完,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董奎。
“這怎麽可能,他說去東興看一個朋友,怎麽可能在東山見到他?”
“兄弟,我能詐你嗎?確實有人看見他了,他是你手下的紅人,這事你得說清楚啊!”
能詐我嗎?哼!這還用想嗎?董奎心裡有底,王楠此時在臨江,而且就是昨天下午去的,只不過他去的目的卻不能見光,那無異於把自己往坑裡扔。
“李局長,他確實跟我請假去東興了,至於他做了什麽我真不知道,我可以帶你去東興找他,你調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他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是今天下午吧,他臨走時是這麽說的。”
……
王楠確實在臨江,他是昨天晚上到的,五點多。
他幹什麽來了,這還得從董奎的‘孤注一擲’說起。
馬永利有個相好的女人在臨江,而且還給他生了個兒子。知道此事的人極少,而董奎恰恰是知情者之一,他花大價錢買通了馬永利的司機,為的就是探聽馬永利的隱秘,這件事自然就被捅了出來。
馬永利只有兩個女兒,老婆也不能再生育了,這對腰纏萬貫的馬永利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遺憾。現在好了,終於有接戶口本的了,這對母女自然就成了他的心頭肉。
董奎的招數也很簡單,先把這事捅給馬永利的老婆,再適時控制住這對母女,不怕他們不亂套。姓馬的婆娘是出了名的醋壇子加滾刀肉,兩下夾攻,死胖子一口氣喘不上來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