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方余坐在床上,看著鬧鍾上的秒鍾一圈又一圈的轉動。
他昨晚從廁所回來後就一直未睡,腦海裡都是廚房裡的場景。那鮮血淋漓的砧板與地面,究竟是什麽造成的?
為了這個問題,他昨晚想了一宿。
“快出來吃早飯了!”門外母親在敲門,對著房間裡的方余喊道:“要不要叫你爸進來幫你?”
“不用了!”方余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回復:“我現在出來,不用這麽麻煩。”
“那好,早飯煮好了,我幫你去擠牙膏。你慢慢來啊,不用著急。”
聽見母親走遠的聲音,他歎息一聲,還能怎麽辦?出去吃飯吧。
在父母的照顧下,他快速地洗漱乾淨,坐在了餐桌旁。
早餐很豐盛,三菜一湯,都是肉菜。
咦,這肉湯裡浮著的是什麽?好像是兩顆肉丸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想到了昨晚父母的對話,心中感到驚悚。
不會吧,不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吧?
他盯著那兩顆肉丸,不敢眨眼,甚至不敢轉動眼球。用帶著顫動的喉嚨強行鎮定的問道:“媽……那,那個小光呢?怎麽沒聽見他的聲音?”
“小,小光?”母親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筷子上夾住的肉掉下也沒發覺,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解釋:“他呀,他上學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學校上學都很早。你問他做什麽?”
“沒事,就是隨口問問。”
“你快吃,這可是我和你媽熬了一宿的湯,從半夜就開始準備,一直到現在才做好。你嘗嘗味道。”
聽見父親說的,他忽然想到了昨晚砧板上的畫面,感到反胃,於是說道:“先放那吧,還燙呢,我等下再吃。你們不是還要上班嗎?現在也不早了。”
“不行,必須現在吃!”母親語氣嚴厲,忽然又溫柔的說道:“等下就冷了,現在吃剛剛好。等你吃完我們再去上班。”
“快點!”父親催促他快些,“我們還不了解你?從小到大,你每次挑食不喜歡吃飯,都是在我們走後把它倒掉,我們還不知道嗎?但這次不行,這次你一定要當著我們的面吃下去。”
“對呀,你爸說的沒錯,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就聽話。”旁邊的母親也勸他,竟帶著哭腔。
看著父母兩人,方余有些不知所措,要他吃下去那是絕不可能的,死也不會。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該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這吃的是什麽啊?
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消失了,很可能只剩下眼前的這一小塊。
方余心裡恐懼,突然冒出要逃離這裡的想法:“我要離開,要遠遠的離開這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他回想了一下家裡的構造,便有了辦法。接著對著父母說道:“行,我吃還不行?但先讓我去一下衛生間,肚子有些痛,估計是最近吃壞肚子了。”
父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頭答應:“快去吧,要多注意身體。”
方余來到衛生間,打開了窗戶。他家在二樓,但並沒有安裝防盜窗,正好方便了他逃走。
二樓並不高,大概有四米左右,下面還有草坪,因為沒有人踩踏,這裡的泥土也是松軟的。
翻出窗外,雙手扒在窗台上,輕輕地一躍而下,膝蓋彎曲卸去下降時產生的大部分力,最後背部摔在草坪上。整個人並沒有事,安全著地。
“叮叮叮……”
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皺著眉頭接通,對面是一個男聲。 “請問是方余嗎?”
“是我。”
“是這樣的,昨晚您是否來過我們醫院,並且陪同一位朋友在我院進行治療?”
醫院?自己有去過嗎?
是的,自己昨晚好像就是在醫院,後來在衛生間發生了那事,便把朋友忘記了。
敲了敲腦門,自責了一番,便對手機對面的人說道:“是的,請問有什麽事嗎?”
對面的語氣變得嚴肅:“還請您不要難過。是這樣的,您的朋友去世了,在昨晚凌晨三點。去世前他囑托我們告訴您一些事,還有一些東西需要交到您手上。”
“去世了?怎麽會呢?我記得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平時都不會感冒生病,怎麽會這麽突然。”
“您應該知道,他得的病是如今醫學界的難題,目前尚沒有人能夠解決。畢竟男人是沒有相應器官的,不可能平白無故生育出孩子,目前為止,所有生育出孩子的男人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你這次打電話,主要是……”
他想不明白,醫院為什麽會打電話給他,畢竟他與這個朋友之間的關系並沒有什麽多好,最多是經常遇見,交流的話語也不多,主要是學習上的交流。
昨晚是如此,今天也是如此。為什麽醫院不通知朋友的親人,而是要告訴自己?他還有什麽要給自己的?
“主要是通知您來一下醫院,領走他的遺物。大致就是如此,您看什麽時候方便來,我們好準備一下。當然了,最好可以快一些。”
“沒問題,我現在就來。”皺著眉頭,方余答應了下來。
究竟是什麽東西,還要專門留給自己?
去看一看也好,自己也該去送朋友一程,畢竟兩人也還算是熟悉。
掛掉電話,將手機放入兜裡,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找準了一個方向,便準備去醫院。
“咦,這不是小余嘛?”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走來,對他打招呼:“有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我都以為你搬走了,不住這了。”
看向說話的人,是張大媽。
她與自己是一棟樓的,就住自己樓上。
“怎麽會呢,我不會搬的。”他假裝失明的模樣,並且向張大媽解釋:“只是最近有些忙,可能是我回來的有些晚,我們沒遇見。”
“哦,是這樣啊。”張大媽還想要聊下去,於是繼續說道:“我就說嘛,昨晚我還聽見你在樓下說話的。好像是十二點,都這麽晚了,你還在跟誰說話呢?”
方余笑著說道:“昨晚我父母來看我,就在門口聊了一會兒。他們擔心我一個人住這,眼睛又看不見了,可能是心裡不放心吧。”
“眼睛看不見?”張大媽疑惑,問道:“前天你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現在就看不見了?”
接著又感到詫異:“你不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嗎?哪來的父母?”
孤兒院長大?
誰?說的是我嗎?
方余突然感覺怪怪的,後背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