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醫院走廊。
方余坐在椅子上,產房裡是他的朋友。
聽著產房裡傳出的慘叫,他愣住了,腦袋發懵,兩眼無神。
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朋友,一個二十幾的男人,今天突然告訴自己要生孩子了。
本來自己是不相信的,還準備嘲笑朋友一番。但朋友語氣十分嚴肅,且他這個人向來不愛開玩笑,好似確有其事。
自己特地趕過來,產房外只有一個人,就是自己。朋友瞞著所有人,包括家人,唯獨告訴了自己。
“這乾的是什麽事?”他有些惱怒,“一個大男人,怎麽還能夠生孩子。公雞都能下蛋嗎?”
“請保持安靜,裡面正在動手術。”旁邊有護士守在門口,對著他說道。
方余有些生氣:“你告訴我,他一個男人怎麽生孩子?動手術,他還能難產不成?”
“男人生孩子有什麽奇怪的?醫院每天都會給男人接生,只要把肚子剖開,再把孩子取出來就行了,都是這樣的。”
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大哥把頭伸過來,向方余解釋,並且帶著一副鄙夷的表情,這人真沒有見識。
周圍的人也附和地點頭,男人生孩子很稀奇嗎?一點也不稀奇,都是這樣的。
方余愣住,說道:“這,男人沒有相應的器官,怎麽可能懷孕呢?”
沒有人回答他,周圍的人都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這誰知道?
這人是怎麽長這麽大的,連一些常識都沒有,女人能生孩子,男人怎麽就不能了。
是多了一個零件,還是少了一個零件?
方余抬頭望天,看向窗外,心裡也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他心裡想到。
看著天邊掛著的月亮,金黃色,三角形,有著三個尖銳的角。
“嗯?月亮怎麽有三個角?”揉了揉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旁邊的大哥再次瞟向他,眼神有些奇怪,帶著莫名的語氣說道:“月亮不是三角形的,難不成還能變成圓形?”
“這……”
方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些尷尬,怕再說下去會被當成智障,引起周圍人群的圍觀。於是不說話,假裝去上個廁所。
走在醫院的走廊裡,感受到周圍的人群的目光,臉上有些發燙,快步轉過走廊,鑽進了廁所。
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男人可以生孩子,月亮有三個角。
這還是自己原來的世界嗎?難道自己穿越了?
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傷疤,他小時候被狗咬傷過。
看起來,這還是原來的身體啊。
打開手機,翻看了信息,與之前沒有什麽區別,還是原來熟悉的世界。
“沒有穿越,那怎麽會……”
想不通,想不通。是自己記錯了?一切都是正常的?
“不,這一切都不正常。男人不能生孩子,公雞不能下蛋。”
噠~噠~噠~
“是什麽聲音?”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聲音逐漸靠近,在空間裡傳出回聲。
方余眼睛瞟向鏡子,看見身後有一個高高的人影在向自己走來。
人影有一米九,黑色長發,面孔被長發擋住,穿著暴露的紅色裙子,
腰間的肥肉從縫隙裡突出,身上還背著一個白色的小包。 人影走到自己身邊,打開水龍頭,自來水“嘩嘩”的流出。
方余不敢動,身體卻在顫栗。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感到害怕,雙腿不受控制的抖動,心跳在加速跳動,額頭冒出汗珠。
他在猶豫,現在要不要退出去,身邊這人真的有些古怪。
“你是在害怕什麽?”
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是這人說話。他的聲音很詭異,就像是被一隻手掐住喉嚨後發出的聲音。
方余直直的看著鏡子,不敢轉頭:“沒有啊,我沒有害怕。”
這人轉頭看向方余,臉被長發遮住,隻留下一些縫隙,眼睛可以看見外面:“你身體在發抖。”
方余壓製住顫栗,應付的說道:“可能是冷的吧,今晚降溫了。”
“真奇怪,額頭都流汗了,怎麽會冷?”這人把頭轉過去,低聲囔囔著。
方余沒有再回答,他當然聽見了這人在說什麽,但不知道怎麽回答,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心裡想到:“現在要不要走,看情況這人並不會對自己怎樣,但如果自己突然離開……”
用余光看向這人,這人從身上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化妝盒,把頭髮理在腦後,露出了面部。
看著這人的面孔,方余大驚,心裡感到驚悚。
這人是男的。滿臉橫肉,鼻子塌陷,兩邊的眉毛粗暴的連接在一起。
他拿著眉筆畫著自己的眉毛,而後又拿出口紅,照著鏡子塗抹著漆黑的嘴唇。
這時他眉頭一皺,有些嗔怒,轉頭對方余說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無理,一直盯著人家。”
看著他皺著眉頭,粗暴的一字眉擠在一團,腮部鼓起,黑色的嘴唇撅起,雙手叉在突出的腰間。方余感覺胃裡翻江倒海,有些反胃。
自己早該想到的,看這人的體格就知道不簡單。
一個大男人怎麽會做出小女生的姿態,當即罵道:“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麽這麽惡心。”
話才說完,他後悔了,暗罵自己不理智。
這人愣了一下,便怒罵:“你才是男的,你全家都是男的。我這麽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怎麽惡心了,是你眼瞎。”
“女,女的?”方余有些錯愣,“這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行,你是在說我長得醜,不像女人?”這人怒目橫眉,雙手叉腰。
方余連忙擺手:“沒有沒有,非常抱歉。”
心裡卻更多的是無奈,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人是一個女人。
造物者的想象力可真豐富。
“你就是說我長得醜。”這人依舊不依不饒,在小包裡摸了摸,掏出了一把手槍,“去死!”
方余大驚,連忙往外跑,但他剛跑出兩米就被子彈打中,背後濺出血花,跪倒在地上。
“這個瘋子!”方余嘴裡罵到。他怎麽也想不到,就因為這點破事,這人竟然拔槍殺人。
還有,這人的槍是哪來的?
閉上眼,倒在地板上,他感受到死亡來臨,不是錯覺,很痛,手腳冰涼。
再沒有任何動靜,洗手間也寂靜了下來,剛才開槍那人也不見了蹤影,好似那人從未出現過。
水龍頭還在放水,水流“嘩嘩”流進水池裡,緊接著流入下水管。
過了不久,方余睜開雙眼,頭暈目眩。感受著地板磚的冰涼,打了個哆嗦,扶著頭緩緩地站起身。
摸了摸後背,沒有疼痛感,沒有傷口,連衣服也沒有破洞。
“剛才發生的是幻覺?我沒死?”他茫然無措。
但剛才中槍的那一刻,死亡帶來的感受是那麽真實,好像自己真的就要死去了。
目光快速地掃向四周,看向鏡子,看向門口,並沒有看見那人。
小心翼翼在走出門口,醫院走廊裡有推著輪椅的護士,還有路過的病人及家屬。
再抬頭看了看衛生間門上的標志,上面的小人並沒有穿裙子,這是男衛生間。
一陣涼風吹過脖子,手臂上冒出雞皮疙瘩,打了個哆嗦。
“我要離開這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