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明打掃了一下磚頭和碎玻璃，將完好的貨物都擺上了貨架忙來忙去的反倒是越折騰越精神。

　　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吳叔和李嬸還是沒回來，也許是直接回家了吧，楊光明不想再打電話打擾老兩口，鎖上門，領著兩個跟班想要回家。

　　這壞人是不是也太猖狂了，僅僅就因為一次敲詐不成，搞來搞去搞出這麽多事情，關鍵還沒有證據，警察還沒法收拾他們。

　　如果他們真要是這麽一直不管不顧，會不會也來找自己的麻煩呢?

　　楊光明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在接近兩個兒子，他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確認沒有人盯著他才繼續往回走。

　　不行，這樣堅決不行，這夥人在暗處，隨時隨地都會來找麻煩。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找到了證據，自己就把他們都交給警察。

　　楊光明沒有上樓，開動三輪車，拉著兩個跟班直接駛出了小區。

　　五單元，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三樓，大概就是這裡了吧，楊光明憑著模糊的記憶，找到了小毛賊的家。

　　一群在晚上折騰的家夥，應該是太陽升起來了才能回家吧，楊光明希望自己不要白跑這一趟。

　　“五九半，凌碴散”，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過了立春，和煦的陽光照進三輪車裡，讓人渾身都懶洋洋的不愛動彈。

　　楊光明突然想起了爺爺蒸的春餅，薄薄的，拿起來都能看到透過來的光。

　　那光和現在透過眼皮的陽光很像，朦朦朧的，裡邊還有爺爺微笑的影子。

　　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楊光明直起了身子，收起了自己的回憶，小毛賊果然沒有讓楊光明失望，一臉疲倦地開門下了車。

　　“嘿，”楊光明緊跑了幾步，攆到了已經到門口的小毛賊身後，一把抓住了那小子的肩膀。

　　小二哥和公主見楊光明跑，也緊跟著跑了過來，狠狠地衝今天的對手吼了兩嗓子。

　　小毛賊被突如其來的招呼聲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楊光明，又看了看呲著牙的小二哥，一哆嗦連手裡的鑰匙都掉在了地上。

　　“認識我吧?知道為什麽找你嗎?”楊光明看著滿臉恐懼的小毛賊，覺得他有些可恨又可憐。

　　這麽小的膽子居然還出來混社會，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不知道他會不會混到垃圾堆裡，混進去了，還能不能有勇氣爬出來。

　　“不知道啊，哥，啥事兒啊。”小毛賊想蹲下撿鑰匙，順便擺脫開楊光明抓著他肩膀的手，和那令人心寒的目光。

　　“汪”小二哥看到小毛賊要蹲下身，以為是對自己發出了挑釁，狠狠地示威了一聲。

　　小毛賊嚇得連手都縮了起來趕忙又站直了身子，求助似的直看向楊光明。

　　“還認識這兩條狗不?”楊光明拎著小毛賊往旁邊讓了讓，以免出來進去的人誤會。

　　“你是放了我那個大哥?”小毛賊仔細看了看兩條狗，又仔細打量起楊光明來。

　　“問你點事兒，昨晚上是你們去砸的便利店不?”楊光明並沒有回答小毛賊的問題，直接詢問起了昨晚的事兒。

　　“哥，我沒砸，我就是跟著瞎起哄的，他們非逼著我去的。”小毛賊的嚇得都快哭出來了，眼淚已經開始在眼圈裡打轉。

　　“那個黃毛因為什麽老去找便利店等我麻煩?”

　　“誰你說的黃毛是指誰?是斌哥嗎?”一群人裡染頭髮的挺多，小毛賊不知道楊光明要問誰。

　　“就你們領頭的那個，

隻染了一撮兒黃毛的家夥。”楊光明覺得小毛賊在跟他裝糊塗，很有些想抽他一嘴巴的衝動。　　“斌哥，那就是斌哥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便利店搶了誰的生意，有人花了錢讓他去搗亂的。”小毛賊還是有個眉眼高低的，趕緊一股腦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在哪兒能找到那黃毛?”楊光明看這小子也就是個打醬油等我料，決定直接找黃毛弄個明白。

　　“哥，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我們幾個都是別人叫去湊熱鬧的，跟他也不熟。”

　　“不說是吧，我有個朋友是少管所的，信不信我把你偷東西還有砸便利店的事告訴警察?”

　　“哥，哥，我真不知道啊，不是不告訴你。”小毛賊明顯是感到有些絕望，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要不你去文化台球廳看看吧，聽他們說他常在那邊待著。”

　　“你領我過去。”楊光明揪著小毛賊的衣領就要往三輪車的方向走。

　　“哥，哥，求你了，我真要帶你去了，他們非打死我不可。”小毛賊開始死命地往後掙，抓著楊光明的手拚命地想要掰開。

　　“汪，汪”公主叫著一下子從小毛賊的身邊蹦開了，楊光明低了下頭，看到了一股冒著熱氣的水流從小毛賊的褲腿流了出來。

　　他無奈地停了下來，松開了手，看著那小子哭唧唧地掉頭往回跑，撿起地上的鑰匙，手忙腳亂地打開門鑽了進去。

　　文化台球廳，也只能是先去看看了，抬頭看了看升得又高了一些的太陽，楊光明發動了三輪車，尋著導航找去。

　　楊光明把三輪車遠遠地停在文化路的一片居民樓邊上，領著兩條狗溜達進了文化台球廳。

　　文化台球廳原來不止是台球廳，一樓的大廳還是一間網吧，裡邊大概有三四十台機器。

　　收銀員真在忙著劈裡啪啦地打字聊天，連抬頭看一眼楊光明的功夫都舍不得抽出來。

　　楊光明領著狗慢慢地走了一圈，沒看到要找的人，便獨自一人上了樓。

　　上午的台球廳裡並沒有什麽人，八張一字排開的台球案子，只有樓梯邊上的一張有人在打球。

　　“打球?”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拄著根台球杆看著樓梯口的楊光明。

　　“找人，找斌哥。”楊光明很不想說出斌哥這兩個字，覺得那黃毛小子壓根就配不起個哥字。

　　“誰?哪個斌哥?”滿臉橫肉的家夥似乎也一臉疑惑。

　　“哦，大概沒在這裡。”楊光明已經看了一圈圍在球桌邊的人，沒看到黃毛的身影，轉身向樓下走去。

　　“嗷，嗷，嗷。”樓下傳來了狗的哀嚎，還有一群年輕人起哄的聲音。

　　楊光明心頭一緊，趕緊向下緊跑了幾步，他清楚地分辨出那是小二哥的聲音，那聲音充滿了無助，充滿了對楊光明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