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木蘭焦急地開著警車往醫院趕,雖然亮著警燈,可在還沒清乾淨積雪的路面上行駛,速度自然快不了。
“你還好吧?”等紅燈的間隙關木蘭看了看楊光明的胳膊,剛才包扎的時候衣服都沾在傷口上了這個男人瘋的還真是不輕,手臂在流血也不吭聲,居然悄悄地地就要領著兩條狗離開。
“沒事,就是有點累。”楊光明正斜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閉目養神,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松,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立馬就湧了上來,就連後座上的兩條狗也都懶懶地趴在那裡不願動彈。
楊光明本來想在警戒線拉起來的時候就離開,大批的警察和醫護人員趕到了現場,居然還有現場報道的電視台記者,楊光明不想出什麽名,對這樣的場面很不適應,況且他認為自己腫著一隻眼的形象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可關木蘭攔住了他,把他帶上了巡邏車去見了他們的隊長,楊光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連拿了那三萬塊錢的事情也老實交代了,還承諾會盡快把錢還回來。
這期間他還見到自己的親爹和那個老女人匆匆趕了過來,那女人聲嘶力竭地哭鬧著,認為被抬上擔架的楊旭可能受到了什麽重傷害,很有一種從此便陰陽兩隔了的感覺。
楊光明有點擔心自己那一腳踹的太重了,不會真踹壞了那裡吧?自己可是飛腳就能踹暈人的實力,當時怎麽就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呢。
或者應該就那樣放親弟弟離開?從此是不是就能冰釋前嫌?成為和和睦睦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可法律終究是法律吧,即使自己放了楊旭,法律一定也不會饒恕他。
刑警隊長姓李,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黝黑的臉龐充滿了正義的光,對楊光明的行為先是很官方的給與了肯定,又委婉地批評了他私自報復的想法,勸說他有任何事情都要走正規渠道,便將電擊棒收了起來。
後來是再次回到車上的關木蘭發現了地上的血跡,繼而又發現了他胳膊上的傷,便火急火燎地從巡邏車上找紗布給他處理了傷口,死活拉著他趕去醫院處理。
警花真是既有花木蘭的英姿颯爽,又有小女子的溫柔善良,楊光明想起了那個抓賊的夜晚,又忽然想起了隔天早上的那個夢,不覺間竟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笑聲緩解了車裡的緊張氣氛,關木蘭也稍稍舒緩了焦慮的心情,楊光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收起了笑容。
車子啟動,關木蘭越想越覺得這男人是在嘲笑自己。
關木蘭最先想到的是夏日裡的那個晚上,那天她也是要送這個男人去醫院,只不過那是兩個人是在救護車上。
這男人當時躺在擔架上,一雙腳被玻璃碎片劃的都是口子,男人突然很大聲地怪叫了一聲,嚇得自己激靈一下差點跳起來。
後來抓賊時居然還在這個男人面前崴了腳,稀裡糊塗地差點就把賊放跑了。
關木蘭覺得被嘲笑得有點委屈,自己頂風冒雪地怎麽也算保護了他好幾天,還不嫌髒地用自己的車送他去醫院,真是不知道圖什麽。
一腳急刹車下去,正閉目養神的楊光明隨著慣性猛地前傾,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儀表盤上,受傷的左手更是狠狠地杵在了擋風玻璃上,鑽心的疼痛讓楊光明一陣呲牙咧嘴。
兩條狗子也沒能幸免於難,雙雙滑落到了車座底下,然後委屈地嗷嗷叫著又爬了上來。
關木蘭滿臉歉意地看著楊光明,
她還真不是故意的,剛才光顧著胡思亂想了,沒留神前面的車在減速轉彎,險些就追尾撞上去。 楊光明可不敢亂想了,趕緊坐直了身體,用右手牢牢抓住了車內的扶手,只希望趕緊到醫院才好。
掛號、取藥,去護士站處置傷口,打破傷風針,再忙著照X光,等著取結果,全部都忙完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楊光明的刀口縫了五針,手掌的掌骨經X光片顯示是有兩處骨裂,接下來的七天裡,他只能是吊著胳膊來醫院打消炎針了。
兩個人終於在靜點室裡找到了一張床鋪休息,楊光明還需要打三隻吊瓶,關木蘭怕他一隻手不方便,執意要留下來陪著他打完,可累了一天的她沒幾分鍾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楊光明很累,但他就是睡不著,清理完的刀口開始絲絲的疼痛亂七八糟的心事好像比之前更多了。
房子既然不是自己的,就不能再指望要回來了,今後是不是還要和陳文靜租住在一起,還是再重新租一個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自己的兒子如果真回來了該怎麽相處?自己拿什麽來養活自己和孩子, 是找個地方上班,還是再去靠賣力氣討生活?
希諾了要把那一老一小接回來一起生活,他們要是來了自己怎麽養他們?
這麽許多事一下子都冒了出來,自己想一想都頭疼得不行,想著想著,困意襲來,楊光明也昏昏欲睡起來。
“蘭蘭,蘭蘭,醒醒回家睡。”幾聲慈祥的呼喚把楊光明也叫醒了,楊光明看到了一對老夫妻正站在關木蘭身旁。
男人五十多歲的模樣,滿臉都是不怒自威的神情,身體看起來依然健壯幹練,審視的目光注視得楊光明心裡直發毛。
“你就是楊光明?上回抓賊的就是你吧?”
“嗯,我就是。”楊光明趕緊一邊說話一邊支著想要站起來,不知道骨裂的時候都沒當回事兒過,怎麽一知道骨裂了還不敢動了呢。
“別起來了,好好休息,小夥子很有正義感,很好。”男人誇獎起了楊光明。
“好什麽好,害得蘭蘭大半夜的在這裡陪著他,這死丫頭可真是的,好好的辦公室不待,非要去刑警隊遭罪,好不容易休息也不休,這大半夜地在這瞎折騰。”婦人一開口就嘮叨起來沒完。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關木蘭被從睡夢中叫醒,滿臉疲憊地揉著眼睛。
“回家睡,趕快和我們回家。”關媽心疼地命令著女兒,將女兒身山披著的外衣拎起來扔在床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走。
“好好休息,養好身體。”關爸還想和楊光明聊聊,但看到老婆子已經拉著女兒往外走了,也急忙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