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到呼呼啦啦地下來一幫子人,開心地笑的都合不攏嘴了。
老太太彎腰一把抱起了跑過來的公主,任由公主熱情地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她的臉。
俞可欣不讓人察覺地微微皺了皺眉,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邊,再仔細端詳那老太太,認定了這老太太正是時常去住院療養的那位。
老太太原來姓張,名叫張美鳳,這三五年幾乎年年都要在醫院住上大半年,過年都不肯回家,精神科的大夫醫生沒有不認識她的。
老太太去年倒挺特別,不禁沒來過年,連住院都不曾來過。
這老太太聽說是為了躲自己的兒子,害怕兒子鬧她那點僅有的家當,娘倆做來鬧去反倒把老太太磨的有些神經質了,和誰說話都充滿了敵意。
莫不是那兒子就是楊光明嗎?可看著這娘倆兒的熱乎勁,怎麽想都覺得對不上號。
“俞護士?還認識我不?”張美鳳認出了俞可欣,笑呵呵地先打了招呼,不明白她怎麽和楊光明一起來了。
“你們認識啊。”楊光明也感到挺好奇,覺得人和人的緣分很是奇妙。
“哦,阿姨好。”俞可欣很尷尬,不知道如何是好,趕緊打了聲招呼,回想著自己過去是否有怠慢老太太的地方,又仔細地再次打著楊光明,尋找著他和傳說裡人物的區別。
“上樓吧,上樓,家裡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中午吃完飯再走。”老太太放下了公主,牽著小朝旭往樓上走。
老太太本打算一手牽一個大孫子上樓的,但小楊帆直接甩手表示了拒絕,還有些害怕地退回到了楊光明身邊。
張美鳳的家在四樓,也是早些年老伴單位分的福利房,一室半一廳的房子也是以簡約實用為主,來的人多了,客廳便顯得有些擁擠。
客廳裡的擺設依舊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樣式,老式的沙發已經磨皮了皮,老式的高低櫃擺著一些獎杯。
牆上是大大小小的獎狀和照片擺滿了照片的老式相框,一個老式掛鍾滴答作響地表達著歡迎。
屋子裡唯一有些現代氣息的是一台十四寸的老式電視機,用一個褪了色的電視罩蓋著,擺在一張老式寫字台的一角。
一室半的一間是老太太的臥室,舊式的木床上擺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被子,床上的床單都是老式的格絨布的。
另一個半室的房間布置成了書房,整面牆都是從上到下的書櫃,書櫃看上去居然是實木刷漆的,上邊的紋理清晰可見。
“快坐吧,隨便點,這就是到家了,外套脫沙發上就行。”老太太一邊幫楊朝旭脫外套,一邊招呼著大家。
就像所有的媽媽一樣,為回家的孩子張羅一桌豐盛可口的飯菜就是張老太最大的心願,她只是招呼了俞可欣兩句,便跑進了廚房裡開始忙活起來。
“這女護士怎還和你跑一起來了?”張老太看了看廚房關起的門,低聲和跟進來幫忙的楊光明說話。
“她是我家老鄰居的侄女,我在那便利店幫忙,一來二去的就熟了。”楊光明三十多了,對俞可欣的熱情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不敢相信那是事實。
“這個倒是挺好的,還沒結過婚,去年的時候聽說她得了不能生孩子的病,要結婚的對象都跟她黃了。”
楊光明楞楞地抬頭看老太太,覺得老太太真是神奇的包打聽,任憑是誰只要靠近老太太就意味著沒有秘密可言。
“我的媽啊,你可別亂點鴛鴦譜了,
我倆怎麽可能呢,人家這條件還會有人在不在乎能不能生孩子,再說現在都是啥社會了,早就不在乎這事了。”楊光明只能無奈的苦笑,不知道天底下的媽媽是不是都喜歡操心這事。 “你笑什麽,你帶著倆孩子,有人看上你了還不抓緊。”張美鳳可算有了可操心的事情,一定要幫楊光明拿定這個主意。
“你搬家沒呢,是不是還惦記你那個同學呢?”老太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楊光明不上心的原因,很嚴肅地盯著楊光明的眼睛看。
“我的媽誒,你們可別操心了。”楊光明也和所有的兒子一樣,被這操心的媽媽拷問的無可奈何。
俞可欣在屋子裡仔細看著那些老照片,卻連一張帶楊光明帶楊光明的照片都沒找到,倒是有許多老太太年輕時的照片,有幾張應該還是和她的老伴兒照的。
從照片裡看,張美鳳年輕的時候還是挺漂亮的,雖稱不上大美人,但也絕對是小家碧玉。
張美鳳的愛人應該是一位很有學問的知識分子,有兩張居然寫著交流學習紀念,背景一看就是歐洲古典建築。
兩個小家夥也各自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楊帆從高低櫃上找到了一個魔方,他從前在學校看同學擺弄過這個東西,也好奇地坐在沙發上鼓搗起來。
楊朝旭在寫字台旁的花瓶裡找到了許多水墨畫,那些畫有花鳥,有山水,洋洋灑灑地好幾副還題了詩,小朝旭拿著一張就往廚房跑。
“奶奶,這是畫是誰畫的啊?”
“當然是本奶奶嘍。”張美鳳看到小孩子露出了崇拜的目光,顯得非常得意。
“可以教我嗎?”楊朝旭很期待地看著老太太。
“教你可以,但是你只要學了,不管都難都要堅持一直做,你能做到嗎?”老太太笑呵呵地看著滿臉認真的小孩子。
“我能。”楊朝旭很堅決地點了點頭。
“讓你爸爸每天下午帶你們倆過來吧, 奶奶教你們。”
“上午吧,反正你沒啥事,我一周帶他們來兩回。”楊光明下午要出攤,覺得時間有些趕。
“那也行,就這麽定了,想不到我老太太老了老了,居然又收徒弟了。”老太太的笑容比小朝旭還要開心。
“我可以學畫畫嘍,終於可以學畫畫嘍。”楊朝旭高興地向客廳跑去,打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楊帆。
飯菜終於上了桌,可俞可欣沒什麽胃口,剛才她看到老太太摸完狗就往桌上端菜,心裡很是膈應。
老太太看到小楊帆也不怎呢動筷子,以為是自己許久不做這麽多菜,手藝生疏了,不住地詢問楊光明菜炒的如何。
楊光明和小朝旭倒是很給老太太面子,風卷殘雲地將菜肴吃光了好幾樣,樂得老太太自己幹了兩盅白酒,講了許多自己的故事。
原來張美鳳和他的愛人竟是大學的同班同學,大學畢業後一起分配到了這邊的國營製造廠。
兩口子忙於工作,都三十多了才生了一個兒子,許是生孩子晚的緣故,對孩子溺愛過了頭。這兒子從初中開始就不學好。
這兒子在外邊坑蒙拐騙吃喝嫖賭,欠了債就回家鬧他們老兩口,老頭子氣的得了腦血栓,沒多久就徹底撒手不管了。
張美鳳索性乾脆和兒子來了個以毒攻毒,半瘋半鬧地讓兒子不敢靠前,這才算有了幾天消停日子。
一頓飯吃完,老太太已經頗有幾分醉意,楊光明安排好老太太休息,有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帶著幾個人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