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過了傍晚,氣溫也降的有些厲害,北方的晝夜溫差跨度大,在外面呆得久了,身上還是會感到有些寒冷。
人流明顯少了許多,生意清淡了下來,賣東西的攤主都已經收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的幾個小吃攤位還在寒風中堅持。
楊光明也在堅持,他已經知道了八點會有一波生意,一批去工廠實習的學生要在這裡等班車,睡的昏頭漲腦的小青年們很多會買上一份手抓餅當晚餐。
不止是要去上班的會買,等上一個小時左右,那些下了班的實習生也會光顧楊光明的小攤位,噴香可口的烤冷面同樣是他們夜宵不錯的選擇。
“還不收攤嗎?”俞可欣不知道這些,她已經凍的小臉通紅,娃娃臉變成了紅蘋果。
俞可欣真的有些餓了,好不容易休了一天班,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地大老遠跑到了這邊陪楊光明出攤。
換做以前,喻可欣是不屑於光顧這樣的路邊攤的,她雖然是個護士,可以出於人道不計較汙穢地去幫助病人,但那只是出於職業的需要,每次工作結束後,她都要仔仔細細地清洗好幾遍自己的雙手。
職業的敏感讓她感覺病毒無處不在,並沒有消過毒的抹布,沒有每次用完都及時清洗的鏟刀,摸過手機和錢就乾活的雙手,最要命的還有到處亂跑的狗狗,這些都是她所無法忍受的。
她知道這樣可能是一種病態的潔癖,她也試著不去計較那些,但一次兩次的忍耐過後,她已經有些感到煩躁。
特別是楊光明還好像一隻悶葫蘆一樣,和自己跟本就說不上幾句話。
他對來買東西的學生倒是很熱情,居然能天南地北和人家瞎聊上一大通,有時候還老弟老妹兒的叫得那叫一個親切,可他居然連自己的電話微信都不主動要一回。
“啊,今天謝謝你了,幫了我這麽好半天。”楊光明不鹹不淡的表達著謝意,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然後自顧自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俞可欣很生氣,有一種被無視了的屈辱感,覺得自己真是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
“怎麽著,就這麽一句謝謝就完了?我現在可是又冷又餓啊。”俞可欣暗暗忍著怒氣,給了楊光明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提示。
“啊,那需要怎麽謝你?要不我給你再打包幾份手抓餅吧。”楊光明收起了手機,抬起頭來和俞可欣說話。
歲月靜好發來了幾條微信,告訴楊光明他們已經到家了,還問他幾點能回來,天冷不行就早點收攤吧。
大概一個小時以前,陳文靜給楊光明發來條信息,告訴他老太太的親兒子回來了,他擔心那家夥會鬧上一氣,可現在陳文靜說已經安全到家,他這才安下心來。
“你就知道手抓餅,我看你是賣手抓餅賣的魔怔吧,你真打算以後一輩子賣手抓餅嗎?”俞可欣真的有些生氣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楊光明被俞可欣的問題問楞住了,以後,以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呢,世事無常,過好眼前難道不是更好嗎?
這小吃攤等我生意雖然辛苦,看上去還有些不上檔次,可是比自己當初上班的時候掙得要多多了,孩子們秋天裡就要上學,一年一萬五的學費靠上班估計是怎麽也負擔不起的。
“我給你介紹份別的工作吧,比如像我們病區裡的義工那種,起碼不用這樣挨冷受凍的。”俞可欣並不知道楊光明的想法,還在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楊光明沒說話,抬起頭冷眉冷眼地看著俞可欣,恍惚著似乎又看到了凌雨冰,為什麽總是有人這麽熱衷於安排別人的生活呢?
俞可欣先是被看得有些發了毛,慢慢地又變得有些很生氣,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吧。”俞可欣負氣地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低著頭慢慢地走著,聽著身後等我動靜。
楊光明站了起來,卻並沒有追上去,出於禮貌他覺得該送一送,接不接受表達一下謝意,可就是怎麽也邁不開這個腿。
天使頭也不回地鑽進了車裡,慢慢地發動起來,緩緩地駛上了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幾聲,楊光明也感覺到了饑餓,這才想起來自己也沒有吃晚飯,他扒開一根火腿腸,切成片攤在了鐵板上,打開火慢慢地煎了起來。
俞可欣幽怨地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車河裡,那可惡的男人居然連三輪車都沒有出,著實讓她有深深的挫敗感。
都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紙,難道是自己暗示的不夠明顯?還是自己的條件不夠吸引人?
俞可欣自信地看了看後視鏡裡的自己,自己的條件足可以配得上那男人了吧?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的條件配楊光明應該是綽綽有余了吧?
從前的那個未婚夫拋棄了自己,自己雖然痛苦可並不怨恨他,誰讓自己得了病呢,沒法子,可帶著兩個孩子的老男人憑什麽看不上自己啊?
俞可欣又想起了那個相戀六年的未婚夫,那個在她眼裡就好像白馬王子一樣的帥氣男人,知道她得病後竟然連一面都沒曾露過,最後的聯系居然是一條告別的短信。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糾結的不是能不能得到,而是自己憑什麽就不能得到,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心心念念地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