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在死者住處內，並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張恆毅是一個十分任性的單身“貴族”，住著豪華公寓，過得日子卻不像表面那樣光鮮亮麗。

　　客廳裡很亂，衣服散落在各個角落，桌子上堆佇著各種樣式的酒瓶，還有一些外賣盒飯殘留物，以及隨處可見的方便麵空桶與火腿腸外衣。

　　“這日子過得挺慘啊。”韓旭皺起眉頭，來回掃視著現場，甚至懷疑有賊光顧。

　　“怎麽能亂成這個樣子?”宋佳兒算是開了眼界，小手掩鼻，試圖隔絕掉那股子怪怪的味道。

　　韓旭也是單身，感同身受，但也絕不會搞成這樣子，屋主已經完全脫離了普通宅狗的層級，有著更高檔次的覺悟。

　　“我滴個神啊！開出租還敢這麽喝酒?”韓旭數著酒瓶怎舌道。

　　看來犯罪嫌疑人很了解死者的不良嗜好，對症下酒，難怪死者會輕易上鉤。

　　疑犯大概率調查過，甚至有可能跟蹤過死者。

　　“嚓！”宋佳兒拉開窗簾，黃昏懶散的光線透過落地窗射進來，反而為一地狼藉塗上玫瑰金色，熠熠生輝。

　　“你宿舍也是這樣?”某人很好奇。

　　韓旭慌忙搖成撥浪鼓，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哪。

　　“有什麽發現沒有?”某人又問，似乎想盡快逃離這裡。

　　“沒什麽大發現，只是你看這些家具。”

　　“有問題?”

　　“好像都換過了，與裝修風格不搭，比如那個紅棕色沙發，看上去比較廉價，應該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

　　經韓旭這麽一說，宋佳兒也打量起室內本就不多的家具，確實有不少與這裡奢華的裝飾不搭調，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這說明了什麽?”宋佳兒感覺自己快成了一個問題少女。

　　“回龍觀的豪華公寓專供各界精英人士，張恆毅住在這裡本身就很奇怪。”韓旭站起身，繼續道，“你再看這些散落衣物，有不少大牌子。說明這個張恆毅乾出租之前，真就是個單身貴族，至少也能搭個邊。”

　　“你是說這個張恆毅之前很有錢?”宋佳兒認同這個猜測。

　　“差不多，回龍觀每個月租金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加上物業費，以張恆毅的收入，撐不住的。這些替換過的家具也說明，他極有可能破產，導致經濟拮據。”

　　“這麽說來，死者不是一個普通的出租車司機嘍?”

　　“是的，我聽張師傅說，他與張恆毅隻共事了兩個月。之前張恆毅是幹什麽的，他也不清楚。如果這個張恆毅背景複雜，那麽不排除仇殺的可能性。”

　　“為什麽不是情殺呢?”好奇寶寶繼續問。

　　“以他現在這個狀態，估計招惹不到什麽女人吧。”韓旭沒有提垃圾桶內一坨坨不可明狀的衛生紙。

　　“誒，說得蠻有道理。真是可惜了，想不到他還是個畫家呢。”宋佳兒感歎道。

　　韓旭目光轉向牆壁上與周遭環境格格不久的油畫，上面是一座雪山，構圖簡單，用色較少，大片留白很好地表現出山勢巍峨高絕，冰冷凌冽，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落款——張恆毅，時間是五年前。

　　“畫得蠻好的，”即便是門外漢，也能感受到不俗的意境，畫者水平肉眼可見。

　　誇讚完這幅大作，韓旭看向宋佳兒，“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宋佳兒隨即收回目光，微微點頭。

　　兩人先是回了分局，宋佳兒才獨自開車離去。

　　一場約會慘淡收場。

　　……

　　“李樂，你小子太不厚道，恰獨食！”

　　“有泡麵就抓緊吃，不夠我再給你買一碗！”李樂似乎自知理虧，罕見沒有大嚷大叫。

　　“怎麽了這是?”韓旭剛進門，先看看抱著桶裝泡麵的橙子，又瞧瞧憋紅臉的李樂。

　　橙子見來個評理的，又嚷嚷起來，“我讓李樂幫我買份盒飯，這小子空著手就回來了，太不夠意思了。咱們還是不是一個戰壕的兄弟?”

　　“我……我這不是忘了麽。”李樂自知理虧，唯唯諾諾的。

　　韓旭瞪了這小子一眼，八成是跟中午那位朋友一起進餐，見色忘友。

　　“橙子，別搭理這個重色輕友的敗類，我幫你點份外賣。”

　　一句話完美解決問題。

　　李樂:“還是我來吧，給個彌補裂痕的機會，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韓旭:“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橙子:“三份回鍋肉，兩屜小籠包，再來一碗湯，還有……”

　　李樂:……

　　老張:“再來一份尖椒雞蛋！”

　　“你們這是打土豪呢?我就是個劣紳， 當個屁放了可好?”李樂驚得下巴掉地上。

　　韓旭回頭，“給我點個粥就行，口味隨意。”

　　李樂:……

　　半個小時後，時間來到了晚上19點30分。

　　幾人吃飽喝足，韓旭打算開一個小小的案情分析會。

　　先是開場白，大方向大目標走一趟，士氣打足。

　　然後韓旭將提前準備好的白板拉過來，他不太喜歡投影儀這些設備，又不是給領導匯報工作，還是白板親切一些，直觀可靠。

　　“諾，這個就是受害人張恆毅。資料大家手裡都有，我就不細說了。”韓旭抄著一根一次性筷子，指了指白板中間貼著的免冠照片。

　　“張哥，你現在任務是抓緊搞清楚受害人的社會背景。我剛去過回龍觀小區，發現對方兩個月前可能破產，你著重查查銀行帳號。”

　　張垚濤聞言點頭，雖說是二組碩果僅存的老人，但還是很佩服韓旭這個新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確定受害人身份，已經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李樂，說說你那邊的情況。”韓旭又看向仍舊苦著臉的頭號偵查員。

　　李樂收起玩世不恭，聳肩攤手，“案發現場周邊暫時沒有發現目擊者，摩天輪那塊地方太荒涼了，特別是到了夜裡，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怎麽沒有，以後就有了，保不齊是個傳說呢。”橙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起案子如果泄露出去，那地方可真就出名了！

　　摩天輪、黑發、紅衣、女裝、大佬，想想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