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繼續往下看案卷。
上面說目前武陵塌陷地宮清理接近了尾聲,楊真心頭不由暗暗吃驚。
動用萬人清理三個月竟然還沒有清理結束,那武陵地宮該有多龐大?
楊真仔細想了一下,沒有頭緒,完全想象不來,恐怕這工程量完全不亞於建一座高樓。
“難怪案子到現在還沒有了結,應該是清理不結束就不敢貿然下定論吧!”
楊真收了思緒再次投入案卷的記錄當中。
武陵附近幾十裡方圓也被神機院眾捕快掃蕩,可依舊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因此神機院有將武陵坍塌定為天災的意向。
但是大乾聖祖陵墓百年過去都完好無恙,武陵墓不過才三年光景,怎麽可能說塌就塌。
要說一場春雨就能造成武陵塌陷,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事故一出便讓當今聖上顏面無光,可他想要追查又從何查起?
主持建造的是曾經的國師,已經死了六年。
而主要監工等在武陵建成後也都陸續歸西。
如今就只剩下一個尋龍定穴的太常寺卿,已經百歲高齡,你又從他身上能查出個什麽東東來?
所以查出武陵塌陷的主要原因才是重中之重。
皇上早已龍顏大怒,給了神機院最後一月的期限。
神機院查案能力最強的青龍房房主恰好在閉死關,於是這擔子就落在了白虎房的身上。
現在已經半月過去,實際上還是沒有什麽大的進展。
反倒是白虎房接手後,出現了多次詭異事件,有十七人無端失蹤。
根據案卷上的記載,十七人都是在深夜失蹤,其中三位捕快,十四位士兵。
初步判斷,詭異事件當為妖魔作祟。
武陵坍塌很有可能也與此有關。
事件到了這裡也就沒了進一步的記載,楊真輕輕合上,站定沉思。
“天災?妖魔作祟?”楊真本不相信什麽妖魔,可是他曾見過代師爺施展魔功,也就不在否認這一點。
但他想要是武陵建造上沒有問題,即便是妖魔作祟恐怕也不會有弄塌武陵的本事。
畢竟皇陵常年有重兵把守,而且案卷明確記錄,守陵大將乃是萬象境的頂級高手。
除非有人內外勾結,又或者是守陵將領失職。
但這兩點要是存在,神機院出馬的捕王們應該不會發現不了。
綜合起來,這就是個無解的謎題。
思路中斷,楊真啞然失笑,不是天災就是人禍,謎題解不開,多半是因為沒有找對方法。
可是要說,沒有原因,那絕無可能,凡是必有因果,或許原因就藏在武陵墓中,只是現在清理工作還沒結束,所以原因還沒找到而已吧!
楊真不再為此勞神傷腦,回身過來,忽見一人站在內間門外,眸光冰冷的盯著他。
一雙如錐子般的眼睛仿佛要刺穿楊真的身體,把他看個通透。
雖然那人內斂了氣息,但楊真仍然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好像隨時自己都可能受到攻擊。
不過楊真並沒有因此緊張又或畏懼,站在原地泰然自若,雙目更是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嘿,有些膽魄嘛!”那人開口,挑眉問道:“誰讓你進入裡面的?”
聲音似男似女,偏向中性,楊真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打量了門口的家夥。
三十歲上下,立刀眼高鼻梁,個頭不高,但身材十分勻稱,
配上一身乾淨整齊的白虎服,倒有幾分颯爽之氣。 尤其是她腰間革帶上的四顆玉花擦得錚亮,惹眼非常。
當即楊真猜到她是女扮男裝,定是李金鬥的副手杜紅。
“屬下楊真參見杜副官。”楊真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杜紅不以為意,冷道:“知道我是杜副官,還不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楊真愣怔了一下,旋即正色回道:“是我自己。”
“你自己?”杜紅目光轉為凌厲,驀然喝道:“善做主張,還不趕快從裡面滾出來。”
呃……楊真愕然一呆,這是要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楊真自然不想一見面就跟杜紅鬧出別扭,隨即從容從裡面走出。
“內間是執行官辦公的地方,沒有他們的允許禁止閑雜人等隨意出入。”楊真一出門,杜紅便嚴肅的說道,“平時就是我們這些個副官進出裡面都要請示執行官的。”
楊真這才明白她剛才為什麽會那樣生氣,忙歉然道:“屬下知錯了,請杜副官責罰。”
杜紅對楊真的回答還算滿意,點點頭道:“責罰就免了,你剛來不知道這一點情有可原。”
說著她便伸手合了內間的門,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一眼楊真,道:“你就是今年的捕探花?文質彬彬,怎麽瞧著像個書生呢!”
呃……楊真尷尬一笑,心想這也能看得出來?
是自己從小就被老爹逼著學詩詞書畫的原因嗎?
他自己反正不覺得自己文質彬彬,笑著說:“或許因為我從小就喜歡聽說書的緣故吧!”
“你喜歡聽說書?”杜紅轉身坐到了一張太師椅上。
楊真點頭,道:“以前要飯的時候吃飽了沒事乾,就喜歡偷偷聽說書的先生說書,那是我打發無聊時間唯一的樂趣。”
杜紅不由多看了幾眼楊真,毫不隱晦自己不堪的過去,確也值得敬佩。
“我也喜歡聽說書先生說書,”杜紅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來,坐下說話吧!”
“謝謝杜副官,”楊真並沒有坐,道:“我站著回話就可以了。”
杜紅也不勉強,轉而問:“你剛才看了關於皇陵的案卷,有什麽想法沒有?”
楊真一怔,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杜紅,心想神機院的捕王都去了好幾位,我一個小小的見習黃捕能給出什麽想法?
槍打出頭鳥,就是有想法,他也不能亂說啊,這點道理楊真還是懂的。
“太多了,一時間我還沒理清頭緒。”楊真謙虛的回道。
“這裡只有你我,放心大膽的說吧,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就是想聽聽。”杜紅抬頭,目光直視楊真。
楊真輕輕皺了皺眉頭,杜紅他一點也不了解,還是低調做人吧!
“僅憑案卷屬下不敢妄加猜測,這次有幸前往皇陵,屬下隻願能順利找到一位不軌之徒,順利過關。”
“呵呵……”杜紅笑了,搖搖頭道:“你不說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嗯……”
杜紅拖著話音,皺眉想了一下,道:“待會吃過飯我們就出發,但你這身打扮可不行。”話間她站起了身,“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楊真點頭應是,杜紅已經跨步出門,不一會她帶回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向敦厚,雙手捧著一套白虎服,輕輕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這是我剛讓人在庫房找的白虎服,你先將就一下,等皇陵案子結束,你就可以去天機房登記,領取令牌,定做自己的白虎服了。”杜紅笑著說。
當下中年男子帶楊真離開,為他安排了臨時的捕舍。
楊真在捕舍換了白虎服後剛出捕舍,就見杜紅和一位黃捕站在院門口等著他。
楊真快步上前,杜紅隨意的瞅了一眼,不由得好像發現有什麽美好的東西錯過了,隨即又把目光轉回,登覺眼前一亮。
穿上白虎服的楊真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比之前多了幾分陽剛,也多了幾分英氣。
若是不是因為白虎服不是量身定做,略顯寬松了一點,還能給他多加幾分呢!
“嘿,你這一身白虎服穿上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楊真一過來杜紅就開口道。
楊真拱手一禮,道:“杜副官過獎了。”
杜紅淡淡一笑道:“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劉奇劉黃捕,剛剛辦案回來,待會要和我們一起去皇陵。”
楊真忙拱手作揖,客氣的道:“晚輩楊真見過劉黃捕。”
劉奇中等身材,有一雙靈活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看到楊真腰間的革帶上一顆玉花也沒有,便已想到楊真是位新人了,隨不屑的嗯了一聲。
楊真到沒在意,杜紅卻眉頭微微一擰,說道:“他是趙宇舉薦的,今年的捕探花。”
“哦?”劉奇這才換上了一副笑臉,道:“那還真是前途無量,日後楊黃捕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劉黃捕客氣了,晚輩目前還不是神機院的正式一員。”楊真謙虛的道。
“你既然能進神機榜的三甲,那最後一關考驗自然難不倒你。 ”劉奇道。
……
三人在夥房吃過午飯,到馬房牽了各自的馬匹後便離開了神機院。
從天都城的靈光門出來,三人翻身上馬,楊真心有疑惑的問:“杜副官,我們就這樣騎馬去皇陵嗎?”
“不然呢?”杜紅很是詫異的回眸。
楊真愣住,一個不然呢,把他倒是問的沒話可說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劉奇笑道:“皇陵是禁地,若是平時,自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進出的,但今日我們是職責所在,不會有問題的。”
三人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後終於看到了一片山脈。
放眼望去群山環抱,起伏有序,雲繚霧繞,生機盎然,一條大河從山腳流過,猶如長龍盤桓,眾水來賀。
風景之秀麗絕倫,令人望而興歎,這裡當真是一處大自然賜予人類的至尊至貴的寶地。
“到了。”杜紅一提韁繩,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座若隱若現的石碑樓,“就是哪裡了。”
“群山若封似閉,藏風聚氣,恰到好處,真不愧是天家寶地啊!”劉奇也是第一次來皇陵,看到眼前一幕,不禁心中大為感慨。
三人下了馬背,牽馬而行,走了沒多久,楊真驀然呆住。
眼前出現一片建築群落,雖然及不上天都龍極宮的恢弘氣勢,但也極為壯觀。
然而聽杜紅講,他們眼前所見還不是整個皇陵的全貌,而只是進入皇陵的冰山一角,整個群環抱的盆地裡面才是大乾列祖列宗的沉睡之地,少說也得有百裡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