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尷尬沉悶,誰也不再說話,諾大的廳堂裡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趙宇心裡清楚,陳縣爺就是想往天都的神機院中安插一個眼線,在大乾這樣做的官員其實還不少,將自己最信任的捕快推薦進入神機院,以後幹什麽都能心安一些吧!
片刻還不見趙宇和李朝陽說話,陳縣爺借口自己肚子不舒服,要離開一會。
等陳縣爺一走,劉大成迅速從懷裡拿出兩小袋東西,要往趙李二人手裡塞。
趙宇瞬間臉色一寒,大聲呵斥道:“劉捕頭,你這是作甚?知法犯法,難道你忘了我們是什麽身份了嗎?”
“啊,不不,屬下,這,”劉大成語無倫次的道:“這只是屬下的一點心意,沒別的意思。”
“心意就免了,你還是踏踏實實做好你的捕頭吧!”趙宇嚴肅的道。
劉大成漲紅了老臉,一邊小心翼翼的縮回了手,一邊連連點頭應是。
“丫丫了呸的,賄賂都上來了,擺明了是不想我楊真去參加考驗嘛!”楊真暗罵,緊緊攥住了拳頭,腦海更是飛速轉動,想尋找到一個兩全之法。
“楊真,明日一早你願意跟我們走嗎?”突然趙宇不在委婉,直接問楊真道。
楊真心中狂樂,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冷靜,一邊的劉大成倒是有點急了,回頭給楊真使眼色,意思很明了,那就是要楊真放棄,看得出今日趙宇的這個推薦他劉大成志在必得。
然而,楊真可沒有那麽傻,假裝沒看見劉大成給自己使眼色,微笑著一點頭。
“楊真,你,你,你……”劉大成臉色瞬間陰沉的幾欲滴出水來,伸手一指楊真連說幾個你卻沒有倒出個己醜演卯來。
竟然自個兒把自個兒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劉大成這是自私到了什麽程度啊?
楊真想不通,劉大成他得不到推薦,幹嘛非要阻攔自己呢?
難道他剛才使眼色的意思是讓自己主動將趙宇的推薦讓給他,順從其美?
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那樣一來或許真能讓劉大成如願以償。
就在此時,陳縣爺走了進來,滿臉笑呵呵,可是看到劉大成陰沉的面龐時,他的笑容瞬間煙消雲散。
“既然楊真點頭了,那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們一起上路吧!”趙宇大聲道。
陳縣爺不由深深看了眼楊真,而後目光定格在劉大成身上,似乎在詢問,你怎麽搞的?
“嘿……”劉大成忽然慘然一笑,道:“身為捕快,都曾夢想有朝一日能成為神機院的一員。”
“我錯過了最好的年華,後來努力卻始終得不到機會,但我一直沒有放棄心中的這個卑微夢想。”
擦……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啊!
楊真想,劉大成又要唱哪一出?是在博同情,還是在賣慘?
自己雖然有心幫劉大成,可要自己放棄這次機會,楊真辦不到。
以前他錯過太多機會,就是因為心裡猶豫太多,顧慮這,顧慮那的。
“所以呢,楊真,我真的是好心勸你,我三年奮鬥都失敗了……”
呃……楊真腦中嗡的一聲,在什麽也沒聽進去,說來說去,自己怎麽都脫不了身啊!
的確要是沒有劉大成極力推薦,就楊真的身板和武力還真不能成為一名捕快,但楊真被劉大成推薦進來,也付出了五年的積蓄。
雖然銀子不多,可你不能因為此就道德綁架他吧?
眼見楊真默然不語,
陳縣爺截住了劉大成的囉嗦話頭,道:“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楊真驀地一個激靈,擰起了眉頭,赤裸裸的威脅呀,自己這次去了要是通不過考驗,那以後該何去何從呢?
有點騎虎難下的意味,楊真動搖了。
雖然現在的他才十九歲,但他的靈魂卻早已過了衝動不計後果的年齡。
“楊真,趙大哥既然願意推薦你,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想當初我也是他推薦的,當時的我還手無縛雞之力呢,更別談舞槍弄棒,拉弓射箭了。”
楊真被陳劉壓迫,為難不已,李朝陽自是看不慣,於是出言鼓勵楊真。
趙宇也沒有再給陳縣爺留面子,也鼓勵楊真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李朝陽和趙宇如此看好楊真,楊真心中一熱,又堅定了念頭,不再猶豫。
有機會就要迎頭而上,而且成為神機院一員不也是自己進這一行的目的嗎?如此一來自己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他心中有仇恨,更有大抱負,要是一味地畏首畏尾豈能成大事?
“陳大人,頭兒,今日屬下對不住了,這個機會,我不能錯過。”
……
好好地一頓慶功宴就這麽的結束了,散席時搞得都不怎麽愉快。
楊真也在自己做出決定之後做了最壞的打算,若自己這一次去大乾天都不能成功進入神機院,那他就找個門派去拜師學藝。
一開始他進神機院主要是為了利用神機院捕快的特別身份,查清家破人亡的來龍去脈。
若自己能順利進入那再好也沒有了,但既然這一條路走不通,他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這天下門派眾多,進入哪一個都可以修習地術,地術有所成再想辦法進神機院也不遲。
過去五年楊真已經被浪費,現在五年多過去,人們早已忘記了那個逃走的十三歲少年。
所以,現在的楊真無牽無掛,還有什麽好怕的,放開手,大膽的乾就完了,他相信這個世界總會有屬於自己的一片藍天。
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從宴席大廳出來,趙宇便讓楊真回去收拾東西,已好明天能夠準時出發。
楊真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他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兒,現在就住在衙門的集體宿舍,除了幾件衣服外,他再沒什麽可帶的了。
前往衙舍的路上,楊真碰到了劉大成,他攔住了楊真的去路。
楊真心理一沉,劉大成竟然還不放手,這是又要鬧什麽妖呢?
“頭兒,你怎麽會在這裡?”楊真和以前一樣,很自然的問道。
劉大成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年輕氣盛是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優點,但同樣也是缺點。”
“今日我並非有意要斷送你的機會,你要知道當年我三年歷練比現在的你真強了太多太多,可即便那樣我還是被淘汰了。”
楊真擰了擰眉,沒有說話。
“回去你用心想想吧,晚上給我個答案,希望你能看清現實,別再一根筋了。”此刻的劉大成苦口婆心,倒也不覺得他怎麽過分了。
換個角度去想,反倒是楊真顯得有點狂妄自大,因為他的個人條件在哪擺著。
看著轉身離去的劉大成,楊真深深一歎。
答案是不會改變的,因為楊真沒了繼續留在青城縣的打算,所以,不管劉大成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會堅持自己原有的打算,並且現在的他也不在是之前的他。
簡單收拾了東西後,楊真便去戶房領獎賞。
按照縣衙的懸賞令,捉住古波會有一千兩銀子的獎賞,趙宇和李朝陽不貪功,自然而然的這一千兩白銀就是楊真的了。
陳縣爺是個明白人,在這上面並沒有為難楊真。
畢竟懸賞和宴席上的事是兩碼事,他陳縣爺不能因此寒了人心,所以獎賞該給誰就給誰。
而宴席上的事也不能怪楊真,主要還在趙宇身上,就是楊真當時讓出推薦來,人家趙宇不樂意反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如滿足趙宇成全楊真的好。
一千兩白銀楊真順利拿到了手, 十張一百兩的銀票。
楊真將其揣在懷裡,想到之前已經答應劉大成分他一半,自己就不能食言。
隨即,楊真便去尋找劉大成,順便也斷了他的念頭。
此時正值傍晚飯後,雨停了好一會,天空已是大半放晴,夕陽墜落,晚霞美如畫。
楊真與劉大成在刑房的門外相遇,可見劉大成身上血跡斑斑,有點嚇人,他的臉色更是很不好看。
剛才他是去拷問古波了,似乎劉大成將今日的一肚子怨憤都發泄在了古波身上。
楊真看到劉大成的第一眼,就聯想到了牢獄中的古波,可想而知他遭受了怎樣的折磨,那一瞬間,楊真內心的同情油然而生,對劉大成產生了些許的反感。
但很快楊真釋然了,現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可不比高度文明的現代社會。
對犯人用刑是常有的事情,只是看樣子,劉大成的拷問並不怎麽理想。
楊真突然出現,劉大成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喜色,他道:“想通了嗎?咱們進一步說話吧!”
二人來到平日裡辦公的地方,劉大成先是解了佩刀,而後他坐到了一張桌子後面,翹起了腿。
“說吧,考慮的怎麽樣?”劉大成仍然抱有希望,可見他的執著。
楊真站在桌子前面,沉眉想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五百兩銀票放到了劉大成面前的桌子上,道:“這是捉拿古波的懸賞,五百兩,一分不少。”
“五百兩?不是一千兩嗎?”劉大成目光犀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