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午時,但大堂裡用餐的客人並不多,舞筱筱下樓時一眼就看到了楊真。
“楊真哥哥。”剛下樓梯,舞筱筱高高興興的跟個小兔子似得,蹦跳著跑了過來。
楊真一瞬不瞬的瞧著舞筱筱,百看不厭啊!
天真可愛的樣子是那麽的吸引人,你看著她,一切憂愁雜念,仿佛隨之也煙消雲散了,她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乾淨,純粹。
兩個人住在同一家客棧,直到今天才相遇,楊真就有點惋惜。
要是之前篩選考驗的時候和她一起出雙入對,些許自己被她感染,還能超長發揮一下呢!
“喂,你看夠了沒有?”楊真心猿意馬之際舞筱筱走過來背起雙手,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哈,你今天氣色不錯,這次神機院的篩選你一定自我感覺良好,來,快坐吧!”楊真避開了舞筱筱的問題,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舞筱筱坐定要了吃的,抬目問楊真:“剛才你好像要出去,怎麽一轉眼又坐下了?”
“等你啊,”楊真笑著說:“放榜了,我準備去看看,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哦,”舞筱筱似乎對此滿不在乎,轉而又問:“你聽說皇陵出事的消息了嗎?”
“啊?”楊真愣怔了一下,這小妮子不關心放榜的事情,關心皇陵出事的消息幹什麽?
難道她對此次榜上有名胸有成竹?
這個應該也無懸念,因為楊真在迷宮考驗過後,參加其它武考項目的時候,聽別人說舞筱筱就是那個通過迷宮用時最短的考驗者。
說不定這家夥有可能能弄個捕狀元呢!
“關於皇陵出事的消息,天都城眾說紛紜,筱筱妹妹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了?”
“不是啊,”舞筱筱撇撇嘴道:“蓮姐姐和白哥哥都去了皇陵,我擔心他們出事。”
楊真登時無語,小妮子這般時候還能想到顧英蓮和白歌,倒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你過,顧英蓮和白歌去皇陵多半是職責所在,身不由己,再說整個神機院在天都無案件在身的捕快都去了,也不多他們倆,自然是不會有大的危險了。
但這些事情一下子給舞筱筱也說不清楚,楊真隻好選擇性的跳過了。
待到舞筱筱吃完午飯,二人前去看榜,果不其然,舞筱筱真奪了個魁首,楊真也不懶,竟然拿了個捕探花。
這多少出乎楊真的意料之外,他覺得自己能上榜已經很不錯了。
看過了捕狀元和捕探花,還有一個捕榜眼,是名叫張煌的家夥。
聽周圍看熱鬧的人說,張煌是如今天都城九門統領最小的兒子。
這一瞬間楊真想起了爺爺和老爹,一股難明的心傷湧上,他眼中不自禁的泛起了淚花。
若兩位天都城曾經的風雲人物都還健在,那自己此時恐怕也在天都城小有名氣了吧?
“楊真哥哥……”舞筱筱但見楊真眼中泛淚,訝然的道:“我得了個捕狀元都沒激動呢,你得了個捕探花怎麽還就抹起了眼淚?”
呃……楊真聞言一腦門子黑線亂竄,剛想要搪塞一句,驀然間發現有點不對頭。
周圍一乾人等被舞筱筱的話吸引,仿佛見到大熊貓似的,眸光瞬間鎖定了他和舞筱筱。
“二位,你們就是這神機榜上的捕狀元舞筱筱和捕探花楊真?”有人好奇,想確認一下剛才聽得沒錯,於是開口大聲地問。
其他人的眼神中也是滿滿的期待。
“是啊,怎麽了?”舞筱筱眨巴著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啊,那要恭喜二位高中了啊!”
一人開口,其他人管不管認識不認識二人,徑自紛紛出言道賀。
“謝謝了,謝謝了啊!”舞筱筱被眾人一捧,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狀,陶醉其中。
楊真又是驚訝又是意外,心想:“民風這麽淳樸嗎?”
這一幫老百姓真夠熱情的,人都不認識就把他們二人圍在中間,上來道賀握手的,甚至還有人拉起了家常。
“嘿嘿,嘿嘿,兩位捕老爺不知道來自那個郡的那座府衙啊?”
舞筱筱沒心沒肺的道:“我是來自泰和縣的泰和鎮,不曾做過……”
“啊,您是來自泰和鎮的?”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打斷了舞筱筱的話,興奮地道:“泰和鎮老朽是知道的,十大捕王中有兩位就是出自泰和鎮。”
“對對,有一位還是我的祖上呢!”舞筱筱一點也藏不住話,有什麽就說什麽。
老人家雙目大睜,道:“您,您說的可是人稱千裡追影的舞仲麟,舞捕王?”
“舞捕王正是婢女的太爺爺。”舞筱筱有點小驕傲的說。
楊真大是意外,舞仲麟是大乾神機院第一位被封王的天捕,據說五年前才去世,享年八十六歲。
“舞筱筱居然有這麽大一個來頭的太爺爺,也難怪她對成為神機院一員如此淡定。”
……
神機榜一出,距離進入神機院報道的時間也就不遠了。
趁著有限的空余時間,楊真和舞筱筱當天下午在天都城最為繁華的十字長街逛了一圈,晚上吃過晚飯,舞筱筱換上了男裝,居然提議要和楊真去天都城的紅塵樓看看。
紅塵樓是什麽地方?
不言而喻,這裡面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而最為出名的自然要屬紅塵樓中的歌姬。
據說紅塵樓最輝煌的時期,裡面彈琴唱曲的歌姬不下千人。
並且這座紅塵樓年代久遠,隱約在天都城建成之時就已經存在了,歷經幾朝幾代都不曾衰落,可想而知紅塵樓的盛名。
楊真小時候因為好奇也偷偷進去過裡面,他最喜歡紅塵樓的說書人。
眼下舞筱筱突然提議要去紅塵樓,多半是因為下午逛街的時候聽旁人說起紅塵樓裡如何如何熱鬧,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楊真本想拒絕,小妮子單單純純的最好不要進出這種地方。
但轉念一想,她遲早是要接受社會的無情鞭打,何況進入裡面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帶她進去開開眼,反倒是有助於她的成長。
紅塵樓位於天都西市最為繁華的中心地帶,從早到晚人流不絕。
華燈初上時,紅塵樓中一排排五顏六色的燈籠高高掛起,把個紅塵樓渲染得絢麗多姿,美不勝收。
“哇,好美哦!”二人一進紅塵樓,舞筱筱便情不自禁的感歎道。
邁入大堂,人聲鼎沸,喝酒猜拳聲此起彼伏,怎叫一個‘吵’字了得。
舞筱筱剛有的好印象瞬間全無,隻皺起小眉毛詫異的道:“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楊真笑道:“紅塵煩事多,一醉解千愁啊!”
話間一位中年婦人踩著小碎步快速到了二人身前。
“喲,今個兒這是吹的什麽風,二位爺可真夠俊的呀!”
中年婦人自是老鴇了,她上來瞧見二人便看出二人怕是頭一次來,當下那個親熱啊,小嘴兒甜甜的說:“二位爺這一進來真是蓬蓽生輝啊,來來來,快裡邊請,今個兒姑娘們多,二位爺不如到樓上過過眼?”
老鴇一邊說著,一邊手中的絹兒不停地在二人眼前來回晃。
聲音語氣更是騷裡騷氣的,可把舞筱筱給驚得僵在了原地,她還從未見過如此不成體統的老板娘,簡直辣眼睛啊!
“二位爺,上了樓包你們滿意,你們還猶豫什麽呢?”老鴇見二人不說話又忙出言道。
紅塵樓的門門道道楊真雖不全然清楚,但還是知道那麽一點點的。
樓下大堂吃酒聽曲兒的客人大都圖個樂呵,消遣消遣,那台面上彈琴唱曲兒的也基本都賣藝不賣身,掙個辛苦錢。
可一旦上了樓,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一個衝動就直不起腰,醉臥紅塵了。
“不,我們就在這裡聽聽小曲兒,不知台上什麽時候開始表演?”
老鴇一聽這話,笑臉瞬間消失,“時間到了表演自然會開始,”說著她便轉身,對身後一夥計淡淡的道:“小凳子,還不快招呼客人。”
楊真一愣,翻臉比翻書還快,這老鴇特也勢利眼了。
小凳子請二人入座,楊真簡單要了些東西,回頭舞筱筱有點心不在焉,神情恍惚,素手還撫著胸脯,不住深呼吸平複自己起伏的心緒。
楊真看笑了,調侃道:“沒這麽誇張吧?當初你得了捕狀元都沒現在激動呢!”
“啊,楊真哥哥說什麽呢?”舞筱筱小嘴一撇道:“我這是緊張,知道嗎?”
話間台上上來一位歌姬,原本吵鬧的大堂漸漸安靜了下來,待那歌姬坐定,立刻有人打了個口哨。
舞筱筱回頭驚訝的看了眼口哨的來源處,心想是個登徒子吧?
“這裡還真是……”舞筱筱都不知道要怎麽形容了,長這麽大第一次遇到如此場面。
楊真並沒有說話,眸光被剛剛走上台的歌姬吸引,他總覺得台上的歌姬非常的眼熟。
烏黑的秀發,高挑的身材,一身白衣勝雪,雖然她用絲紗遮了大半的臉面,但難掩她脫俗的氣質。
當她坐到琴前,整個大堂裡鴉默雀靜,仿佛一下子眾人的嘴巴突然被人給封住了似的。
楊真將這歌姬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熟悉的名字,趙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