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漣一家的交談持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最後在晴漣一再暗示下,才各自準備道別。
但就在晴漣起身時,晴漣的父親卻對晴漣說。
“我想和你這位朋友聊一聊,可以嗎?”
晴漣下意識認為自己父親喜歡約束與管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些不太高興地準備說話,卻聽見周楚咳嗽了一聲,提前回答了她父親的問題。
“可以。”
然後他看向晴漣。
“你先回去吧。”
意思裡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晴漣還想要說什麽,但對上了周楚的眼神後,卻還是放棄了,隻得轉身叮囑自己的父親。
“您別亂說什麽,我和他只是朋友,他還幫過我不少。”
“我知道的。”晴漣父親這樣回答。
見一個想要談話,另外一個也不拒絕,反而是接受,晴漣也隻得一步三回頭的在自己母親陪同下,先行離開了咖啡廳。
現在就剩晴漣的父親,與周楚兩個人。
“周楚是嗎?”有些奇怪的是,在晴漣走後,晴漣的父親反而沒有之前那種成功人士的氣場,以及作為長輩該有的姿態,反而語氣緩和了不少。
“是的。”
“你可以叫我晴齊,不用加尊稱。”晴漣的父親,也就是晴齊這樣說,然後他看著周楚,“其實你並不是晴漣的朋友對嗎?”
晴漣的父親果然知道些什麽,又或者知道得更多。
那或許這邊會產生突破口或者得到有用的信息也說不定。
於是他回答“是的,我並不算是她的朋友。”
盡管已經有所猜測,但得到這個確切的答覆後,晴齊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
我們?
周楚試探著詢問:“您是說,晴漣的母親也知道這件事情?”
盡管對方表明了態度,願意放低姿態和輩分,但至少一個您字還是要說的。
“嗯,只是和我一樣,都不太願意相信,但其實我們就早該知道是這樣。”他看著周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是要準備聽故事的節奏了,周楚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只是點點頭,說了一個“好”。
於是晴齊買了單,帶著周楚坐上了他開來的車,離開了咖啡廳。
車輛在夜色中的城市裡穿行著,很快就來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堤岸旁。
堤岸上行走的人並不多,倒是每隔一段距離,就能夠看到停在路邊的車,以及車不遠處垂釣的人。
“我以前心煩的時候,喜歡來在這裡釣魚,當然,這裡有時候也是適合談話的地方,沒有人會關注和聽到旁邊的人在說什麽。”
晴齊這樣和周楚解釋。
周楚點點頭,表示了理解,反正他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兩人走下了堤岸,來到堤岸旁的淺灘。
晴齊停住腳步,看看遠處垂釣的人,又看回周楚,以一個問題開啟了今晚的故事與談話。
“靈士?”
知道靈士,那就表示至少晴齊對於晴漣身上的情況,是知情的。
周楚搖搖頭:“不是,但您可以這麽理解,也……姑且算是吧。”
晴齊也沒去追究不是靈士的話,到底是什麽,而是直接緩緩地開口。
“其實在電話裡她堅持要帶一個朋友來見面,我和她媽就已經猜到了你大概的身份,並且她帶你來,是表示她身上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對嗎?”
“也不能這麽說,
情況有些特殊,你們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不是太確定,但應該是忽然就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忽視她?甚至包括記憶與意識裡也會模糊和淡化?”
“差不多。”然後周楚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們也是嗎?”
“嗯。”晴齊說到這一點,似乎有些感覺慚愧,“我們隻記得有這麽一個女兒,但是會想不起來任何關於她的事情,也不記得她的樣子和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在我們身邊也聯系不上,但又奇怪地記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她打來電話,接通的時候會想起她是誰,但掛掉之後又忘得一乾二淨……一直到今天,電話後我們才發現自己還記得這一切,所以這也是我們能夠肯定你不是她的朋友,就算是,也不會那麽簡單。”
果然是因為自己作為媒介,所以使得原本就不牢固的“改變”被抵消掉了嗎?因為是雙親,血緣關系,或者感情與記憶太過深刻的緣故,所以到現在還留存在記憶裡?
就是不知道這情況會維持多久,很快,還是能夠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簡單說的話,情況是這樣的……”周楚一五一十地將晴漣的情況,用盡可能便於理解和簡潔的方式告訴了晴齊,並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早該想到是這樣。”晴齊歎了口氣。
果然根源是出在這裡?
周楚並沒有追問,反而是寬慰起對方。
“您無須自責,因為其實每一次您與晴漣的母親想起晴漣,或者記起她時,您就知道了為什麽會這樣。只是在下一秒,您就把晴漣給遺忘,所以也順帶著把事情關鍵和問題的可能也給遺忘掉了。”
因為確實沒什麽好自責的,情況就這樣,晴漣的父母不過是陷入了怪異所製造的“怪圈”中——當他們看到晴漣,想起一切時,他們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問題,並且提醒著自己馬上去解決。
只是怪異的力量太過強大,也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夠抵擋的,因此在掛掉電話的下一秒,包含著“晴漣”這個關鍵詞的所有記憶,連帶著問題的答案,都一並被埋葬與隱瞞。
寬慰歸寬慰,周楚沒有忘記詢問。
“不過從您說的話來說,是知道晴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
在自己還在晴齊身邊,從而能夠讓晴齊還記得晴漣的一切時,問出關鍵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晴齊看著周楚:“你相信詛咒嗎?”
看周楚並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晴齊似乎想到了什麽,失笑了片刻。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身份。”
“沒事,只是你說……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