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對方所有的表現，就和一個鋼鐵直男沒啥區別。

　　買衣服，回答永遠是“好”，“你喜歡就好”，過分一些的就是“一分鍾，你選一件，不然我就走了。”——這當然是威脅，他只要走出店門，離自己超過五米以上距離，她就又要被“消失”了。

　　當然不僅僅是衣服，包括吃飯、去什麽地方，甚至在所謂的了解(只是對方對她單方面的詢問)和談話裡，對方也一直公事公辦和壓根懶得理會的樣子與語氣。

　　晴漣可能都沒察覺到自己心態的變化——就算是過去時正常的她，也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與性格。

　　當然或許也有察覺，但被她自己下意識忽略過去而已，因為她確實感覺到了丟失許久的喜悅和快樂感，她甚至不願意為了再丟失這樣的感覺，而去提醒自己，自己身上的怪異還沒有消除和解決。

　　在聽到晴漣的話後，周楚只是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鋼鐵直男，這與你無關。”

　　沒等晴漣回答，他又說，或者說問了一句。

　　“你以前就是這個性格嗎?”

　　這其實不算是詢問，因為在之前的敘述裡，晴漣就告訴對方自己當初的性格並非如此。

　　所以晴漣張了張嘴，卻沒有能夠說出什麽。

　　“我可以理解。”周楚說，“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至少一年多時間裡，你都是一個人生活，沒有人能夠看見你，沒有人能察覺你，你甚至想要和一個人說說話，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這麽長的時間……”

　　在這裡周楚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麽說。

　　於是她以為，對方接下來要說的是:“你確實很孤獨，也很寂寞，你的情緒沒有人能夠知道和了解……”

　　類似這樣的話，所以她當時心裡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原來你也是這麽的善解人意啊。

　　……

　　只可惜，這念頭才出現一秒不到的時間，就被無情地打破了。

　　因為周楚接下來的話，其實說的是:

　　“你還沒有瘋掉，真是難得。”

　　這什麽跟什麽?！

　　只是周楚完全當做沒有看到她瞪著他的眼神的樣子，繼續平靜地說。

　　“一般人如果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半這個時候已經瘋掉了。但你沒有，所以其實你的意志力非常強大，而且你的性格也並不是現在我看到的樣子。我說我可以理解，只是理解忽然能夠被看見和察覺到後，面對這種變化後失衡的心態，但這不是你。”

　　周楚站了起來，給這段話下了一個結尾。

　　“所以你還是盡快恢復比較好，因為你的問題能不能解決，在於你自己能不能正常和理智的去對待現在的情況，現在的情況，不是享受生活感受當下，而是處理事情和解決麻煩，你繼續這樣，就會忽略掉很多細節，可能這些細節裡就有著你現在的問題的根源。”

　　無話可說！

　　晴漣有些憋屈，但看到周楚站起來，又有些慌。

　　“你要去哪?”

　　“我有我的事情，再聯系。”

　　……

　　半小時後。

　　走下了出租車的周楚，皺著眉頭看著一輛停在不遠處一家酒店的白色房車，以及周圍不明所以圍觀的人群。

　　房車上有著【現場證據采集科】的大字。

　　除了房車外，還有幾輛探員車。

　　車裡的人應該已經進入了酒店，只剩下一個司機，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在車旁閑聊。　　掛的是現場證據采集科的名頭……那就是說，案件已經發生。

　　雖然掛著證據采集的名頭，但作為知情人士。周楚是知道，從不以真實名稱示人的聯邦異事局，在執行任務或調查事件時，就是這樣喜歡給自己掛上各種各樣的名頭。

　　反正不是異事局就對了。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那麽確定，只不過是因為剛才這輛車從遠處駛過時，因為【現場證據采集科】的字樣，周楚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於是就發現了副駕駛上坐的是自己的熟人。

　　算是……熟人吧。

　　周楚也沒有什麽下一步的動作，也只是過來確認一下罷了，一般來說，已經由聯邦官方接管的事件，他都是不會再去接觸的。

　　他只是過來看一看。

　　所以他很快又離開了。

　　晚上還有工作呢，他想。

　　……

　　酒店裡的一間客房。

　　顧雲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房間裡穿著全副武裝防護服，拿著不知名儀器掃來掃去的兩個人，耐心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穿著防護服的人才走了出來。

　　“怎樣，確認了嗎?”

　　“嗯。”面罩下傳來有些沉悶的聲音。

　　“哪一類?”

　　“檢測到異常生物磁場， 沒有精神汙染痕跡和生物汙染跡象，現場看起來也很正常。”面罩停頓了一下，“從屍體的古怪和異常來看，應該可以判斷為妖物。”

　　“那還好。”顧雲說，然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們回去休息吧，探案局這邊我和他們打聲招呼，做個交接手續，這事我們就接管了。”

　　在簡單做完交接手續後，因為已經確定了沒有精神汙染和生物汙染的可能，所以顧雲讓另外的兩個處理員留在門口，自己走進了客房。

　　三具男性屍體，不著衣物，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乾癟枯燥狀態，以及不正常的灰白色，看上去就像是三具乾屍。

　　顧雲又看著客房內的一切。

　　有些凌亂不堪，但不像是故意破壞，而是本來就是如此凌亂，能夠看出至少在這裡住過幾夜的痕跡。

　　顧雲只是簡單地看了一下，就退出了客房，然後搭乘電梯，走出了酒店，對等在白色房車前的司機交代了一句。

　　“現場調查和走訪報告和屍體檢測記錄出來之後，第一時間通知我。”

　　交代完這句後，顧雲就鑽進了自己那輛有些年月的二手車，直奔另一個地方。

　　真實物品檔案館遠南州分館。

　　車子在靠近市郊一棟門可羅雀的古風建築前停了下來。

　　顧雲拉開車門，看了一眼那簡單到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寫著龍飛鳳舞三個大字【真物館】的招牌，又看看那古色古香，卻緊閉著的大門，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走上前去，按響了大門一側的……現代化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