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海上掀起風浪，附近的漁民早就停船靠岸，除非迫不得已，此時不會有船隻迎著風浪，摸黑航行。

這艘貨船也不算小，非常堅固結實的廣船，船上幾十名水手，腰間都佩刀，臉上帶著凶狠的神情。

看見貨船上懸掛的紅燈，岸邊接應的人燃起篝火，指揮貨船靠岸。

隨著風浪漂浮搖擺，船上的水手都光著膀子，手臂上青筋凸起，終於把貨船停靠在這個簡易的碼頭。

貨船上的幾十杆火銃，都裝填彈藥，全神戒備，接著又從船上走下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大漢。

“六爺，是我，阿生呀！”

岸上接應的人之中，其中一人手中舉著火把，跟船上下來的人打招呼。

聽見阿生的聲音，貨船上的人也松了一口氣，為首的六爺開口問道:“阿生來了，二爺怎麽安排?”

“六爺，我來的時候，二爺吩咐，讓你們在這裡等一天，明天再交易，鎮上來了一群官兵……”阿生一邊走一邊說道。

“官兵?咱們什麽時候怕過官兵?”

六爺的語氣帶著不滿，“再說了，咱們的貨船停靠在這裡，不也是一樣有風險?還不如按照原計劃交易！”

阿生臉上賠笑，來到了六爺身邊，“這是二爺的意思，他們在客棧跟那群官兵照過面，不想節外生枝，已經通知杭州府余杭商號的余老板，交易推後一天，就是想交易，也來不及了！”

“好吧！”

這位六爺無奈地說道，“既然是二爺的意思，那就這樣定了！”

回頭看了貨船一眼，六爺又看著小鎮方向，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身邊的手下說道:“你吩咐船上的人，都精神一點，我上岸去看看情況。”

“是！”

手下領命，轉身走回貨船，心中卻滿腹怨言。

原本在海上漂了半個多月，今晚靠岸之後，想著去小鎮快活一番，卻被推遲交易，隻好留在貨船上。

……

在這個簡易碼頭的北方三裡之外，盧劍星被敲門聲驚醒，翻身起床，開門走出船艙。

“盧大人，剛才探子報告，南方的簡易碼頭，停靠了一艘走私貨船，對方有五十多水手，裝備精良，不是一般的海盜，你看?”

說話的是水師百戶凌風，顧長風手下的悍將，他們傍晚登陸之後，就發現了那個簡易碼頭，留下密探監視，果然發現異常。

盧劍星看了凌風一眼，對方差人叫醒他，自然是手癢，動了心思，點頭說道:“好，動手的同時，派人往客棧送信，請沈大人和顧大人發落！”

“就等盧兄這句話！”

凌風高興的一拍手，馬上吩咐手下水師官兵，分頭行動。

兩名密探即刻去客棧送信，兩艘鷹船悄悄開動，防止對方船上的水手跳水逃走，凌風和盧劍星帶著四十名水師官兵，以及十名錦衣衛緹騎，沿著海灘包抄過去。

貨船上的水手，雖然凶悍，但是在海上漂泊太久，如今靠岸之後，難免懈怠。

再加上平時在海上橫行慣了，大明水師的官兵，也不敢招惹他們，因此這次也沒有把剛才的情報，太放在心上。

“大明的水師，也就是那麽回事！”

凌風和盧劍星分別帶人摸上貨船，幾名放哨的水手，有人察覺之後，

剛想發聲，就被錦衣衛緹騎手中的神機弩擊中，屍體倒地。很順利，只有零星的抵抗，馬上就被蕩平，凌風和盧劍星很快控制住貨船，船上的水手統統被押上甲板，錦衣衛和水師這邊，只有四五人輕傷。

“你們是哪一部的水師，敢偷襲我們……”

盧劍星走過去，一腳踹在說話的人胯骨，同時繡春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冷漠地反問道:“想威脅大明水師?”

脖子上的刀口滲出鮮血，對方馬上閉口不言。

這時候，搜查貨船的水師士兵也走上甲板，躬身說道:“稟大人，船上裝著很多的西洋奇巧玩意，還有不少粗糙的銀飾，此外還有幾名黑番鬼！”

說著，有人帶上來十多名黑人奴隸，一個個衣不蔽體，佝僂著身子，不敢抬頭。

“看來這是個大戶呀！”凌風掃視著甲板上的幾十名水手，滿意地對盧劍星說道。

不說這艘大船，以及這幾十名水手的裝備，就是船上的這些貨物，以及這十來名黑人奴隸，就不是一般的海盜能夠玩得轉。

……

客棧內，顧長風接到稟報，立刻敲響沈煉的房門。

“走私貨船?”沈煉翻了一下眼皮。

“不錯！”

顧長風解釋道，“沿海的漁民參與走私，是很普遍的現象，但是這種廣船，還有船上水手的裝備，說明對方不是一般的走私團夥，很可能屬於某一個海盜勢力！”

說著話，顧長風眼角瞟了東邊配房的方向，沈煉會意，這不會是巧合。

“這裡不屬於鄭芝龍的活動區域吧！難道他們已經把手伸到這裡了?”

沈煉在聽到鄭帆和鄭虎自報家門的時候，就有所懷疑。

“這個很難說，反正現在貨物在我們手上，只需要防范對方反撲即可。”顧長風說道。

“嗯！”

沈煉點頭，也看向東邊配房方向，對顧長風說道:“看那邊反應吧！”

……

海邊的四艘戰船，在凌風和盧劍星控制貨船之後，也駛向了簡易碼頭，把兵力集中到一處，全神戒備，防止對方還有接應隊伍。

客棧這邊，顧長風和沈煉接到稟報很久之後，才聽見外面院子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洪亮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急躁的情緒，剛走進院子就大喊道:“水牛！水牛！”

隔壁東屋配房傳來開門聲，以及水牛粗獷的聲音“是六爺！”

接著是鄭虎嚴厲的呵斥聲，“叫個錘子，三更半夜不怕驚擾其他客人！”

“二哥，大事不好，貨被官兵搶了！”六爺語氣低了很多，但是焦急的情緒有增無減。

院子裡一下子陷入沉寂，接著就是劈裡啪啦的聲音，鄭虎一邊動手，一邊怒罵:“你這混蛋又去哪裡風流快活，沒守在船上……”

六爺支支吾吾，不敢還口，鄭帆連忙勸說:“二爺息怒，六爺不在船上說不定是好事！”

鄭虎住手，看著鄭帆，聽他繼續說道:“就六爺那魯莽性子，若是在船上，說不定就衝突起來，不好收拾！”

幾個人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堂屋正門推開，沈煉邁步走出房間，看向鄭虎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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