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回家,張有米把梁解意送到冷凍廠附近。她跳下來,背好書包,邊跟他揮手邊說再見。
張有米問她:“那明天還需要載你嗎?”
“應該不用吧,我哥估計回來了。”她笑著說。
張有米騎上自行車,離開了。
梁解意剛走到冷凍廠門口,突然從裡面傳來一個很大的聲音,這個聲音一直在持續。她有些嚇到了,趕快跑了進去。
她看到在廠房那邊聚集著不少人,大家好像都在慶祝著什麽。
她回宿舍沒找到爸爸媽媽,猜測爸爸媽媽應該也都在廠房那邊。於是,她放下書包,跑到廠房那邊。
離廠房越近,那聲音就更響,聽起來很刺耳,令她感到不舒服。
“梁廠長,恭喜恭喜。”
“梁廠長,那我們明天就能上班了吧?”
“梁廠長,這機器聲就一直這麽響下去嗎?”
梁解意站在人群之外,看到鄉親們拉著她爸爸梁直在問著。
梁直特別高興,說:“是,是,沒錯,今天晚上就能把第一池的冰塊製出來了,明天上午九點,冷庫工人就先上崗,冰塊粉碎工人等我通知,大家明白了嗎?”
機器聲音太嘈雜,梁直幾乎是扯著嗓門講話的,不然他擔心大家夥聽不清。
廠房外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大大的蓄水池,管機器的師傅借著梯子爬上去看了看,跟梁直說:“老板,水滿了。”
“好,那關掉吧。”梁直說。
師傅就去拉下了水閥。
這裡面的門道似乎很多,就拿機器房來說,機器小機關不少,都是鄉親們從沒見過的。大家不免有一種敬畏之心,對冷凍廠有了很高的期許。
冷凍廠大門沒關,一群鄉親聚在外面看熱鬧。他們是聽到了機器運轉的聲音,可能從未聽到這樣的機器聲,紛紛好奇地跑到這裡來看個究竟。
宣蘭穿著厚厚的軍大衣,從冷庫裡面出來了。眾人看向她,還以為是個男人。等她脫了大衣,才看清原來是老板娘。
她開門的時候,冷氣從裡面跑了出來。梁解意直覺一陣無比清涼撲面而來,令全身舒爽。
“媽,我也要進去看看。”梁解意走過去,對媽媽說道。
宣蘭說:“你要是進去了,他們豈不是也要跟進去?”她指的是這些鄉親。
從廠門口那邊湧進來的鄉親還越來越多,他們就像得知了一隻螞蟻搬到了食物,然後全都跑出來跟著覓食。梁解意想了想說,“算了,我改天再進去吧。”
梁直跟鄉親們介紹,說:“你們看,這就是儲存冰塊的冷庫,裡面最多能存一百多噸的冰塊。”他的驕傲和欣喜簡直溢於言表。
辛苦忙碌了幾年,眼看著爸爸投入的心血如今有了這般成果,梁解意心裡很為爸爸感到高興。
媽媽宣蘭拉著女兒梁解意往宿舍區走去,遠離了那些前來看熱鬧的鄉親們。
梁解意挽著媽媽的手,母女倆默默地走了片刻。她猛地抬頭,看到繁星點點,甚為美麗。
“媽,你快看,滿天的星星好美好美。”她指著天空。
宣蘭看向天空,星星確實很多,一顆比一顆明亮,就像眼睛一眨一眨的。
“確實挺好看。”媽媽讚歎道。
梁解意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挽住的手,對媽媽說:“媽媽,我現在越來越喜歡閩口鎮了。”
宣蘭看向女兒,“喜歡這裡?你不是鬧著要回縣城嗎?”
梁解意說:“我現在覺得這裡也不錯,
有大海有星空,還有這麽清新的空氣。”她聞了聞。 宣蘭問她:“你真的喜歡這裡嗎?可是媽媽卻覺得這裡一點都不好。”
梁解意勸媽媽,“媽,盡管這裡挺落後的,可是民風淳樸,真的是個好地方。”
宣蘭有些不高興地拿開女兒的手,“好什麽好?”她回頭瞪了一眼,不滿地說:“我早就說過,人應該往上走,一旦往低走了只會自甘墮落,你現在就是自甘墮落。不行,我得想辦法帶你們兄妹倆離開這裡。”
梁解意趕緊說,“可你答應爸爸給他時間的。”
宣蘭說:“我不答應他的話,也許我們這個家就真的散了。”她不願繼續說下去,有些傷感。
一些小孩子跟著大人跑來看個究竟,其中也包括林芳芳和張天秀。
因為跟梁解意相熟,所以他們被她請了進來。
“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媽媽。”梁解意介紹起來。
林芳芳看了宣蘭一眼,覺得她長得算是整個鎮上最漂亮的阿姨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張天秀更是覺得宣蘭和梁解意一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阿姨好。”他們倆禮貌地同宣蘭打招呼。
宣蘭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你們好。”
梁解意怕他倆尷尬,便說:“媽,我帶他們倆參觀參觀。”
宣蘭交代了一句,“別兜太久了,你今晚還要背英語單詞。”
梁解意連聲答應。
看到她媽媽走開了,林芳芳才敢出大氣。
梁解意不停地笑他。
林芳芳尷尬地說:“好啦,別笑我了。”他四下看了看,問道:“不帶我們參觀參觀你們家的大廠嗎?”
梁解意問:“有米呢?怎麽沒叫他一起來?”
林芳芳說:“他會來就怪了。”
他們都了解張有米的性格,覺得也確實如此,他並不是愛湊熱鬧的人。
“解意,你們家的廠好大。”張天秀不禁感歎。
梁解意說:“還行吧。”
“以後我是不是得叫你大小姐了?”張天秀笑著問,“你爸爸是大老板,你就是大小姐了。”
“電視劇看多了吧?”梁解意笑她。
“我媽就是這麽告訴我的,她說你跟我不一樣。”張天秀說。
“怎麽不一樣了?”林芳芳說出了梁解意心裡的疑問。
“命不一樣。”張天秀嘴上說著消極的話,眼裡卻有亮光。
梁解意說:“我突然發現你跟我媽媽有點像。”
“哪裡像了?你媽媽長得那麽美麗。”張天秀說。
“我是說你剛才說話的樣子像我媽媽,她經常也是嘴上說著最消極的話,眼裡卻流露出最不甘心的神色。”梁解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