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陝地,王陽買票,去看了兵馬俑。
強大的秦國,不可一世的始皇帝,已經化作塵埃,再也不可能重現,只有陶俑留了下來,讓後人可以遐想秦的強大。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過,時代在輪轉,曾經的事物,終究難逃腐朽的命運,唯有那不朽的精神,可以穿越時空,傳於後世。
而後人,繼承這種精神力量,並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此超越這種精神力量。
王陽站在高處,遙望以泥土塑造成的軍隊,恍惚之間,好似抓住了一些東西。
王禪的道,王禪的拳,無疑是強大的,秉承那前所未有的開天辟地的時代而生,至強至純,是以他能夠成就第七感,乃至是要超越這個領域。
但那個時代終究過去了,就像遙遠的秦,那個強大到極致,在最鼎盛之時,以始為尊,欲要千秋萬世以傳萬代。
在那個時代,秦的精神無疑是至強的,橫掃八荒六合,無可阻擋。
只是那樣的強大,也終究不能永恆,幾千年之間,在精神上可與秦相提並論的時代不多,但也不是沒有,而幾十年前的那個時代,更是絕無僅有,其精神之強烈,堪稱過往諸時代之冠。
然而,那個時代終究已經過去了,時代起伏之間,一元複始萬象更新,過去已成定局,唯有未來,才有無限之可能!
這一瞬間,王陽想了很多,想到了王禪口中那個過去的時代,那個自己曾在夢裡,恍然之間經歷的時代。
那一夢,是他能夠成就一縷第七感的根源,是哪個時代的精神,於不可知之處,撐起了王陽的精神世界。
王陽並不否定那個時代的強大,但是,這個時候王陽想到了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所見所聞,他跋涉萬裡,足踏山河,見過了繁華的鋼鐵叢林,飛快的節奏,爭分奪秒,像是在與時間賽跑,走在時代的最前沿,也見到了寧靜的村鎮,低矮的樓房,不規則的建築群,好似定格一般的時光。
過去的那個時代是純粹的,而現在的這個時代,少了幾分純粹,多了幾多複雜與變幻,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沒有鮮血淋漓的殘酷,但在某些地方,卻又更殘酷。
人們好似可以看到前路,又好像什麽都看不到,恰如過去的那個時代之初的黑暗混亂茫然。
拿一個還沒有走到終點,不知是什麽時候才是最璀璨的時代,與過去的時代醞釀出來的最璀璨的精神相比,無疑是不合理的。
什麽是強?什麽是弱?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什麽樣的精神才是他該求取的?!
王陽想了很多,感覺自己快要想明白了,但莫名的又始終隔了一點點。
一個時代,不可能是只有一種精神,定然是許多精神同存的,不同的人,看到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同。
王陽要的並不是一個答案,答案很簡單,一元複始萬象更新,很多人都能回答出來,但具體這種東西,又是什麽樣的一種精神形態?!那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回答了。
王陽所要的,是從無到有,推演出這個答案的過程。
沒有過程的答案是空洞而虛無的,是站不住腳的,哪怕看似再有道理,也沒有道理。
就像王禪的精神,其根子就在他親身經歷了那個動蕩的年代,見了無數的黑暗,自身也在生死之中掙扎,卻始終不放棄,最後踏盡山河兩萬五千裡,才總算是有了一點根。
王陽現在求取的,就是這個根,有了根,最後才能真正的結出果實。
王陽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這個時代的事,這個時代的人,只是這一切,卻始終無法連貫起來,讓王陽依然有種盲人摸象的感覺。
想了許久,王陽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完成整個的推演。
他走的還不夠遠,看的還不夠多,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這件事上,王陽或許可以騙得了別人,但卻騙不了自己。
歷經萬象始見真,空想再多,也不過虛妄。
佛陀從來不閉眼,閉眼之後不見眾生,那又所修何物?!
佛陀尚且如此,王陽的境界於佛相比,自然是遠遠不如,又怎麽可能靠著空想得到答案?!
王陽按照既定的路線,繼續前進,他雖然已經走了很遠了,但還不夠遠。
這個時候,天地之間已經是一片銀裝素裹,鵝毛大雪灑落,凌冽的寒風,好似刀子一樣打在人身上,讓人感覺生疼。
王陽出門的時候是九月份,而這個時候卻已經十二月中旬了,他已經出來了三個多月。
王陽背著一個大包,行走在雪地上,雪很深,王陽每一步都深深的陷進了雪裡,不過王陽走的並不艱難,他的武功,已經到了一個風雪不侵的境界。
接近零下十度的天氣,王陽穿的卻很單薄,一般人這樣的天氣在外面待一會,就會凍壞,而王陽就連晚上,都是直接睡在外面,絲毫不覺得寒冷。
這樣的天氣,晚上比白天更冷, 就算是穿著棉襖,在外面睡上一夜,十個人裡都要凍死九個,剩下個一個,也要凍殘。
而王陽在大雪天風餐露宿,不但不覺得難受,心中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愉悅,那是一種戰勝自然所帶來的喜悅。
風霜雪雨皆不能阻他去路,任由天地變幻,他自佁然不動!
對王陽而言,這也是一種修行。
三個多月,王陽雖然行走在文明的世界,但本身卻像是一個野人,衣食住行,只有衣食還靠著文明的幫助,在住行上,卻是超然於外。
這麽長的時間,王陽的頭髮也已經長到了接近十厘米的樣子,就這樣隨意的散落下來,不過,因為王陽經常在大江大湖裡洗澡的緣故,他的頭髮倒是很乾淨。
雖然他在流浪,或者說是在一個人浪跡天涯,但他並不顯得狼狽,反而是自在而超然。
在風雪之中,王陽越過了陝地,進入了川地,之後王陽穿過川地,由川入貴,過兩湖,再過山西河南山西,借道蒙地,進入了東北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