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嘎子躺在醫院病床上,忍受著砸傷的劇烈疼痛。
他面色憔悴,情緒低落,回想起這次塌方事故,仍然驚魂未定,心有余悸。
是啊,自己為了本組多開采礦石,帶領一般人馬冒著生命危險,到最危險的地方去開采,盡管塌方的時候還沒有到下班時間,但是,他們早已經完成了本班組的任務。
他是最早發現險情的人,並且第一時間向工友發出信號,這才有本班組的逃生時間。
從而避免了更多的人員傷亡。
而且,在他返回原地拿出一個礦燈的時候,竟然還救出了一個工友,心裡感覺非常激動。
更令他感動的是,郎家川村的那個和他一起喝酒發瘋的晨橋,是村裡第一個趕到醫院看望他的人,而且代表他爹,第一時間表達了郎家川村父老鄉親對他的慰問和問候。
對於晨橋的到來,他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他最擔心的是,上次他約會二芹的事被晨橋知道了。
他怕最近這段時間裡,二芹已經見過他,而且,把他約會欺負二芹的事告訴了晨橋。
要是晨橋知道了這事,那麽,這樣的見面是多麽尷尬啊!
於是他跟晨橋剛開始的對話是非常小心謹慎的。
“晨橋來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非常吃驚的看著晨橋,以為是二芹告訴了他,用疑惑的口氣問道。
“貴友哥受罪了!我這次來呀,一個是我的意思,另一個是爹的意思。”
晨橋不慌不忙的看著他回答道。
三嘎子從他的眼神裡,沒有找到疑惑的影子,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拿出吃奶的勇氣,回了晨橋一個微笑。
“這次是爹打電話通知我的。所以,我就第一時間趕來了!”
三嘎子一聽,晨橋的信息是從他爹那裡得來的,一下子放下心來。
他此時最怕這個信息是二芹轉告他的。
看來,現在晨橋還不知道他欺負二芹的事。
所以,他就放下心來,開始與晨橋對話。
“謝謝了晨橋兄弟!聽說你都進了宣傳部工作了是吧?祝賀你了啊!”
三嘎子客氣起來。
“在哪都一樣,都是為了乾好工作。聽說你被砸傷了,傷了哪裡?要緊嗎?”
晨橋用關心的口氣問道。
“已經拍片了,醫生也查過了,沒有大礙的。謝謝兄弟掛記!”
三嘎子為了不讓來看他的人擔憂,無論是誰來看他,他總是這麽說。
“貴友兄,你能跟我說說你們當時發生故事的具體情況嗎?你知道我現在就是搞宣傳工作的,我聽說你的事跡非常典型,我想把你的事跡報道一下,你能不能現在告訴我?”
硫鐵礦派來伺候三嘎子的一個年輕人,看他們之間關系密切,又是在談工作,給他倆分別倒了一杯水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可以啊,事情是這樣的……”
三嘎子一五一十地把硫鐵礦塌方事故,從頭到尾敘說了一遍。
晨橋認真的聽著,不時打開筆記本一一記錄下來。
“這個好,這個好!”
聽完三嘎子的敘述,晨橋認為,三嘎子的英勇壯舉,是一個典型案例,應該大書特書,廣泛宣傳,這是一個弘揚正能量最好的素材,值得更多人學習。
“秦哥,我已經把你敘說的全都記錄下來了,要是可能,我明天就可以發稿見報。你沒有什麽意見吧?”
晨橋最近上稿率很高,
正是寫作的高峰期,他上篇稿子已經趕寫完成,他打算把三嘎子這篇報道稿件和上一篇稿件一並發出。 “晨橋兄弟,我的建議是,不要突出寫我,應該把硫鐵礦領導放在首位,一定要把重點放在單位的先進事跡上!”
三嘎子怕晨橋這篇報道稿件是為了自己歌功頌德,所以,專門叮囑晨橋道。
“放心吧老兄,你兄弟也不是第一次發稿了,這個就不用老兄擔心了!”
采訪和聊天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在這個過程中,晨橋從未提及過二芹的事。
這讓三嘎子的擔心一下子踏實下來。
三嘎子心想,既然晨橋從頭到尾不提二芹,那麽,說明晨橋已經不把二芹放在心上了。
下一步那個宋主任恐怕就會混水摸魚了。
如何戰勝宋主任,再次博得二芹的歡心,才是最最關鍵。
二芹這個家夥,放著自己的老鄉和單身漢不談,為什麽非要談一個有家室的人呢?這個後娘好當嗎?!
他的腦海裡又想起上次約會的事來。
他把二芹放了以後,好幾天心裡都不踏實。總認為時刻都有被派出所民警抓走的可能。
而且,他還總認為時刻都有被二芹抓破臉攤牌的時候。
可是,幾天膽戰心驚的生活過後,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歸於平靜。
他這才慢慢的一天天的踏實下來。
誰知道剛歸於平靜的心, 又一次遇到了塌方事故。
看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事啊!
特別是第三天宋主任的到來,更讓他感覺吃驚,或者說受寵若驚。
他對二芹下手的事,原以為宋主任和二芹好上了,肯定會下手報復,或者是惹事生非。
誰知道,這件事過後居然照樣風平浪靜!
他不僅沒有等到報復的那一天,反而是宋主任代表硫鐵礦領導,帶上一大堆禮品來看他。
這讓他真的感到十分意外。
而且對宋主任開始刮目相看。
對了,還有那個他曾經傷害過的菲春的妹妹菲文,不但不計前嫌,沒有任何抱怨,而且也跟宋主任那樣,如出一轍,親自率領部分文藝宣傳工作隊員來醫院看望慰問。
三嘎子有時候有點想不開——這個社會究竟怎麽啦?
為什麽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還有這麽多善良的人來看望自己,關心自己呢?
第二天一大早是菲文她們。
第三天又是宋主任代表硫鐵礦領導慰問他,他心裡熱乎乎的。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宋主任的慰問是帶著任務來的,是想撬開他的嘴,用他的材料,置他於死地。
和晨橋的交往居然讓他出了名,他的感人事跡居然一夜之間家喻戶曉。
他是從宋主任慰問他時得到這個消息的。
此時此刻,他一定不會知道在外打工的菲春,也已經看到了他的消息!
現在他的左腿腫脹的厲害,仍然疼痛難忍,他仍然打著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