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劍通說著,忽然從袖口裡拿出一信封,對眾人說道。
“我這裡有封信,本不想拿出來。
但無奈今天,隻好公之於眾,諸位知曉信的內容以後,再要打要殺喬峰!
隨——便——!”
汪劍通的態度,讓在場的江湖各路人馬,都是大吃一驚。
你徒弟闖出如此大禍,你就算不道歉,也應該好好解釋一番啊,或者與喬峰劃清界限,現在怎麽可以隨便應付?
丘處機也是怒了,提劍看著汪劍通道。
“汪幫主,你身為丐幫幫主,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吾等也很尊敬您。
而今天,喬峰所做之錯事,也沒怪您。
只要您不包庇,我們所有人便不會絲毫說您的不是。
您仍是受大家尊重的丐幫幫主,可若是包庇喬峰,別怪我們不客氣!”
汪劍通看著盛氣凌人的丘處機,搖搖頭歎息道:“我年輕時,曾見過王重陽道長。
閑談中,他曾說他的七名弟子中,最看重你丘處機,也最希望你繼承衣缽,可……”
汪劍通說到這裡,又是一聲歎息道:“不說也罷。
可惜呀!可惜!”
丘處機聽著,瞪大眼睛道:“可惜什麽?!!”
可是丘處機接著怎麽問,汪劍通再也沒有回答,又將手中信高高舉起道。
“我希望各位,給我一個面子,就算現在天要塌下來了,也先把這信,讀了再說。”
馬鈺上前,執手對汪劍通道:“汪幫主,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需要此時讀出來?”
汪劍通看著馬鈺,笑了笑道。
“這信上事情過於重大,我雖然知道內容,但為了避嫌,這信我不能讀。
卻還是必須由一位德高望重,公平公正之人讀出來,公告整個江湖!”
馬鈺聽著汪劍通所說,想了想道。
“汪幫主,您看貧道怎麽樣?”
汪劍通打量馬鈺一眼,搖頭道:“你是全真教掌教,名望是夠了。
但你身份尷尬,還是不要讀為好!”
馬鈺聽著有些糊塗,自己身份那裡尷尬?
之後玄難走向汪劍通,眼冒寒光,嗔道。
“汪幫主不要故弄玄虛,不管什麽信,讓老衲來讀!
讀完以後,你就不再管喬峰之事?”
而汪劍通,卻直接拒接玄難,蔑視道:“你——不能讀!”
“你!”玄難氣的目眥盡裂,這汪劍通居然認為自己沒資格讀?
但玄難想到在眾人面前,還是要注重高僧儀態,對汪幫主卻不好再說什麽。
而這時智光大師走過來,向汪劍通執手行禮道。
“汪幫主若有什麽為難,還是由我來讀吧!”
汪劍通看著這位老友,眼神微眯,似在猶豫,稍後說道。
“智光大師佛法高深,一生救人無數,擔的起德高望重,公平公正之人。
但你讀這份信,恐怕會有失偏頗,與我一樣,都需要避嫌。”
“這……”智光大師聽著,越發的糊塗,到底是怎麽樣的信,居然會讓自己枉顧公正?
其他人看著汪劍通,連續拒絕好幾個人,心中著實不理解。
裘千仞道:“汪幫主此舉,莫不是是拖延時間,好讓喬峰逃走?”
汪劍通沒有理會裘千仞挑釁,而是環顧一周,看著在大堂裡的神山上人道。
“神山大師,您早年間,以降龍羅漢之名,
闖蕩江湖,在江湖上立下赫赫聞名,又不喜與人結交,鐵面無私,不會枉顧私情。 那這封信,只能由您來讀!”
神山上人聽著,收起手中的佛珠,慢慢起身道。
“汪幫主既然看得起老衲,那貧僧就來給諸位讀一下!”
神山上人上前,接過信封,看著信上的署名,忽然大吃一驚。
而汪劍通看著神山上人的表情道:“神山大師您先看看,這字跡有沒有造假?”
神山上人面色凝重,看著汪劍通道。
“這字跡沒有造假,確實是江湖上一位鼎鼎大名之人所寫!”
眾人一聽,心裡都更加好奇,這到底是怎麽一份信,居然讓神山上人,都變了臉色。
“那煩勞神山大師,念出來吧!”汪劍通神情平靜如水道。
神山上人拆開信件,只看到信件一角,臉色大變,問汪劍通道。
“此等大事,真的要讀出來?!
汪幫主有沒有想過後果?”
汪劍通點點頭道:“自然清楚!
這是信的主人,所托我要做的事!”
“什麽?!!”
……
話分兩頭,此刻少室山上少林寺內,一位斷臂老僧,自己一個人疊好被褥,打掃打掃屋子,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屋內以後!
便出了門,關上門窗,靜悄悄的離去。
這人已經胡子花白,面容又些許憔悴,但神情之中,還是能看出一些威嚴。
此人就是玄慈,經歷了八年前的大戰,自去一條胳膊,又卸去少林方丈之位,整個人也淡然隨意不少。
這八年間參研佛法, 一呆坐,就是一天,不吃不喝。
忽然某一天,玄慈猛然間將自己一生都參不透的事情,忽然想了個明明白白。
之後大笑幾聲,卸去身上穿了十幾年,都未曾脫下的袈裟,穿上了粗布麻衣,變成了少林寺內,一個平凡的老僧人,將一切功名利祿,全部看淡。
如果不是別人告訴,根本看不出來,這個老和尚,就是少林寺的上一任主持。
而此刻的玄慈,更是奇怪,竟然離開了已經呆了八年的禪房。
一人默默走著,表情從容,仿佛赴死,遇到路上和尚,向玄慈行禮,也不做理會。
隻身一人,來到了藏經閣旁的一間小院之外,走了進去,又敲著房門!
屋內之人說了句:“請進!”
房門虛掩,玄慈一推,就走了進去,看著裡面僧人,仿若佛陀入定,兩束眉毛極長,玄慈看著僧人,表情說不出是悲是喜。
僧人睜開眼睛,看著玄慈到來,神情微喜,說道。
“玄慈師弟,你怎麽來了?
是有什麽佛法不通,來求教於我?”
這僧人如此說,並不是他自大,認為曾經的少林方丈都不如他,而是在真正佛法方面,少林無人在他之上。
玄慈一陣苦笑,卻搖搖頭。
僧人眉頭皺起道:“那師弟你,所來為何?
還穿著一身灰衣?”
玄慈卻慢慢跪下,在長眉僧人眼裡,這行為毫無理由,長眉僧人問道:“玄慈師弟,這是為何?”
玄慈神態從容道:“玄澄師兄,我特來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