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看著喬峰,說道:“這九年來,雖然在少林寺調查許久,沒有收獲,但好歹遇見你這同族之人!
而你的年紀,又與我那慘死的幼弟十分相似,我便擅自將你當做我那親弟弟!一直關心你,愛護你!”
慧真說完,喬峰本已流盡的眼淚再次流出,強抿著嘴,不哭出來!
“我該如何向慧真(蕭河),這個兄長說?
告訴他,我真的就是那個慘死的幼子?沒死!
他該如何信服?
而他的義父,也沒有死?
但又如何讓他情願明白,也就是剛才那個打傷他的人?
只怕這樣一來,慧真師兄這最後的時間裡,所經歷的痛苦,會讓他更加難受!”
慧真握住喬峰的手,慢慢說道。
“我……今日怕是……要死了!但也不恨……那打傷我的人!隻歎命運如此!
但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替我那義父義母報仇!!”
“我替你報仇!!!”
喬峰握緊慧真的手,抿著嘴,眼神堅定,說道:“你把我當成親兄弟!你的仇人,自然是我的仇人!
你沒有完成的事情,我會替你完成!”
慧真看著喬峰,忽然有些欣慰,說道:“那小師弟,就拜托你了!
如果你有一天,回到大遼,回到我們的故鄉!”
慧真用盡力氣,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石墜,拿給喬峰,說道:“告訴我那英兒,這輩子,她怕是等不到我娶她了!
也順道告訴陛下,我……盡力了!”
“嗯!”喬峰用力的點頭,眼淚也被甩了出來。
“我一定帶到!”
慧真見喬峰答應,自己心中的一絲執念消失,眼神也沒有了光彩!
只是漸漸想起那遠在天邊的佳人,腦中不斷浮現她的身影……
“琉璃盞,覆彼岸,怎垂憐,牧草邊!
琵琶弦,戀人遠,怎欺騙,無思戀……”
慧真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看著喬峰。
“對了,你……是契……丹人,又有……狼紋,便是……蕭氏一族,那……不該叫喬峰,該叫蕭……”
慧真說到這裡,神情立馬呆住,久久不敢相信!
喬峰卻點點頭,認真說道:“對,我叫蕭峰!”
“蕭……峰?”
“嗯,蕭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蒼天……終不負——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慧真忽然明白了,開始放聲大笑,握住喬峰的手,在激動,在顫抖!
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的內心,充滿喜悅!
慢慢地,這笑聲消失在山崖間……
“兄長走好!!!”
……
慧真死後,喬峰便將慧真火化,喬峰看著滿天的火光,印紅了喬峰的臉,也刺痛了喬峰的心!
一連目睹兩個人死在他面前,心情越加承重,更何況後面一個,更是他親人!
“抱歉,哥,我沒有告訴你,殺你的人,就是你的義父,我的父親。
只是怕你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要承受痛苦與絕望!”
喬峰抬頭,看著天上慢慢升起的月亮,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的骨灰,我會暫時埋在此處,等我有時間,便會帶著你的骨灰,回家鄉!”
沉默一會兒,又說道。
“說到底,還是我沒用,如果我此時九陽神功大成,或許,便可以救活你!”
這時,
遠處一隊僧人趕來,為首的是戒律院首座玄寂,也是慧真的師父! 玄寂一臉的怒容,手中也罕見的拿著一根戒棍。
匆匆跑到這裡,便看見喬峰站在一堆大火前,目光呆滯!
玄寂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喬峰,說道。
“喂!小子,我徒兒慧真呢?”
喬峰面無表情,指了指火堆:“在那裡!”
“什麽?!!”玄寂怒目圓睜,胡須也怒到豎起!
“慧真怎麽死了?是誰做的!”
本以為一項嚴肅刻板,不苟言笑的玄寂,此時卻異常著急,憤怒。
“一個賊!”
“賊呢?”
“跑了!”
“跑了?”玄寂直接吼了出來,怒道:“你這廝,怎如此沒用?
我一掌劈了你!!!”
玄寂說著,便舉起手,砸向喬峰,幸虧身後的徒弟們手快,攔住了玄寂!
“師父!!不要啊!!”
“慧真師兄說,將他的骨灰,埋在這裡!”
喬峰看著吵吵鬧鬧的幾人,說完以後,也不多說什麽,撇了他們一眼,便離開了!
隱隱之中,喬峰背後的怒吼吵鬧聲,漸漸全部變成了哭泣,今夜,這山谷中的寧靜完全被替換……
……
喬峰一夜沒睡,第二天起來的也晚,並不是由於狗叫聲,也不是由於隔壁慧能的哭泣聲,而是真的睡不著。
很多愁緒與無奈籠罩心頭,堵滿了雙眼,讓他閉不上眼睛;填滿了胸膛,讓呼吸無法順暢!
“哎!!!!”喬峰重呼一口氣,隨便吃了些,便前往藏經閣!
一旁哭了一晚,紅著眼的慧能,看著喬峰離開,說道。
“師弟!慧真師兄昨晚死了,你不去看看他嗎?”
“不用!”
慧能有些抱怨:“慧真師兄生前,可是待你最好!”
喬峰忽然停下,轉身瞪著慧能!
玄苦也出來, 說道:“慧能,你想去就自己去吧!別打擾你師弟!”
“哦!”
這時喬峰又盯了玄苦一眼,離開這裡!
玄苦過來,摸了摸慧能的頭:“不要打擾你師弟,他現在比你更加痛苦,昨晚慧真,便死在他的面前!”
“啊?!”
……
喬峰懷著一肚子怨氣,來到藏經閣,想看看那個坑爹,是不是還在那裡悠閑的練功!
喬峰來到二層樓,這裡果然,慕容博和蕭遠山都在,一人坐在一個角落,看著手裡的經書,自信參詳!
慕容博看著喬峰,微微一笑,說道:“小友,你來了?某還以為,你被那賊人殺死了!”
但此刻的喬峰,卻沒有理睬慕容博,而是一直盯著蕭遠山!
盡管喬峰只是一個小孩,但蕭遠山卻依舊覺得,喬峰盯的他發毛。
自己心裡想著,這人真是自己的爹嗎?
如果不是,真想殺了他!為什麽總是下手怎麽重呢?
如果他輕一點,慧真師兄沒死,我也可以告訴他全部真相,現在或許會有個大團圓結局!
“小雜種!找死嗎?”蕭遠山怒道。
蕭遠山不說還行,一說喬峰火氣上來,走到蕭遠山旁邊,咬牙切齒說道。
“一生都被一個‘嗔’字困擾,一生也被‘嗔’字所毀!
你和我還真TM的像!!!”
喬峰說完,便頭也不回,走到慕容博那裡,坐下看經書!
而蕭遠山,則被這話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知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