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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爾。
當言先生的話音聲落下,寂靜便一瞬間的降臨了。
結合他先前所說,早已知道了真武製藥內部有人向天地銀行出賣消息的事情,他這話其中的含義已不言而喻。
伍停薪深深的皺起了眉頭,言語間透露出危險的意味:“言先生你難道是想讓我就此罷手,向那些躲藏在陰溝裡見不得人的老鼠妥協嗎?”
“不是罷手、不是妥協。”言先生輕笑著又拍了幾下伍停薪的肩膀,認真強調道:“是看開這種無聊無趣、也沒有任何意義的小事。”
“小事?或許吧……”伍停薪點了點頭,雖然似乎是被說服了一樣,可話到最後,語調卻是忽然一轉,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大事小事的什麽都好,言先生,在這裡我就說一句可能有點不太識好歹的話吧……
“我只知道,在我眼裡,這種行為就是懦弱的妥協。”他一字一頓,吐字極為清晰準確。
“老朽我就猜到你會這麽說。”言先生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觸摸著身前冰涼而堅硬的半透明落地窗,微微閉目,仰頭遠望著那仿佛近在咫尺的鋼鐵穹頂、以及一望無際的全息雲層。
“真武製藥的體量擺在這裡,從你們那個地方出來的天外異人中,你也不是第一個想要過來和我們交換利益、乃至說直接給我們當乖狗狗的人了……”他頓了頓,繼續道:“那麽多失敗的案例擺在前頭,你知道嗎,老朽我當初又是為什麽才會力排眾議的選擇了接受你的效忠呢?”
“因為我最能打?因為我咬起人來最狠?”伍停薪語氣聽起來很是不快。
“不不不,都不是。”言先生搖頭,抬起手,細長白嫩的五指間便自然浮現出了一抹高頻震顫的細碎銀芒,讓伍停薪頓時愣住了。
那熟悉的波動、那似曾相識的運作方式、那隱約間顯露的恐怖殺傷力……其本質,或許已無需再多言什麽。
“這東西是被你叫做殺意波動的嗎?想法不錯是不錯,可當執著於表象的時候,卻也終究是落了下乘啊。”言先生先是讚歎,而後是又是轉變為歎息,只是五指輕輕的一捏,那深沉的殺意便又複歸於無形,好似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如你所見,只是這種程度的力量的話,我們真武製藥也並非是完全沒有辦法量產,比起那些專門為高效率進行屠殺而設計的無數[鉛汞道兵],難道小五你真的自大認為自己可以媲美嗎?”
伍停薪沉默了——道理,似乎還真的是這個道理?
好像是猜到了他內心在想什麽東西,言先生搖了搖頭,轉過身來,雙手按在伍停薪的肩膀上,一本正經的說道:“別把事情想的太過複雜了,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老朽我突然單純的想要這麽做而已,就像是把回家路上的發臭屍體給順帶著丟到廁所裡面去喂蒼蠅一樣,這麽簡單的事情,真的需要任何理由嗎?”
你神經病啊……伍停薪臉上的神色錯綜複雜,差點沒把這一句話脫口而出。
“喏,小五你現在這個表情就很有意思嘛!”看到伍停薪的變化,言先生很是高興,語重心長的勸導道:“作為董事會的成員之一,公司內部最近的局勢和風言風語老朽我也都知道,但和那些人最不同的是,老朽我始終相信,我們真武製藥是能過絕對度過這一關的!”
這話說完,忽然間,他便像是想起了什麽,嘮嘮叨叨的說道:“唉,話又說回來了,老朽我倒也不是不肯你去向那些老鼠復仇,只是覺得,像你那樣搞、單純執著於狹隘的對錯之中的話,也太沒意思了,真當是在演三流的老套復仇劇啊,看都要看膩了!”
伍停薪表示實在是看不透這個該死的神經病,只能問道:“那言先生你的意思是?”
“要搞,當然是得搞大一點啊。”言先生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像是在做賊一樣,強硬的攬著對方的脖子,將伍停薪又給拉了過來,象征性大於實際性的,壓低了聲音道:“襲擊你的那夥人不是背著公司和天地銀行私底下悄悄摸摸的往來嗎?你看這樣,老朽我給你調動倉庫裡面資源的權限,你暗中用你們天外異人都有的那些儲存欄位,把老朽我上回丟倉庫裡面的高能爆蛋帶到真武大廈他們的辦公室裡面,讓大家來看一場大煙花,這樣好不好哇!”
看著這一時間完全流露本性的老板,伍停薪的神色異常複雜,完全搞不懂他們之間誰才是想要誰去死了。
他這個實際上的受害者都只是想把那些人揪出來想辦法殺了而已,可身為公司董事會的高層成員之一,這個言先生卻怎麽想的都是把自家的東西給炸上天啊!
也不知道是真的會錯了意思,還是腦袋裡又哪根弦搭錯了,他轉而深情脈脈的感歎道:“小五啊,老朽我看到你,簡直就像是看到我年輕時的自己……”
“懂了懂了,我全部都明白了!”伍停薪趕忙按手,一個被許多人稱作瘋狗的凶徒,在這完全就是神經病的家夥面前,卻硬生生的被整成了這個樣子,生怕這家夥把自己剛才的話當真,再看不到先前認真的揚言要把那些老鼠揪出來復仇的模樣。
“言先生肯如此厚待我,真是我伍某人的大幸,為了以報恩情,我繼續留在這裡浪費您的時間也不好,抱歉,浪費了您那麽多的寶貴時間,在此,我還是趕緊先行告退吧……”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老朽我是那種……”言先生的話說到一半便尷尬的中斷了,抬起頭看過去,便發現,在自己說到一半時,伍停薪便已經是趕忙的跑路了,整個人眨眼間都從房間內消失不見。
“……真急啊。”
一會後,這個頂著少年模樣的老東西從口裡緩慢的擠出了三個字,臉上的神色不知何時又是恢復成了一開始的溫和平靜,絲毫找不到剛剛表現出來的那種神經質。
——不管過程是怎麽樣,總之,結果達成了不就好了嘛!
他心中無聲間轉念許多,隨後拍了拍身上並沒有粘上塵埃的衣服,把襯衣的袖子重新卷起,拿上之前隨意丟在辦公桌上的園藝剪,便在他那棵珍惜至極的綠色盆栽前,哼著怪異的小調,又高高興興的忙碌了起來。
伍停薪沒有在意,或許是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物。
但在某些有心的專業人士眼中,這棵綠色的盆栽卻是極為珍貴的——蓋因,那正是一棵舊世界才會有的植株。
……望著視網膜上,在他和伍停薪對話時,一邊便已經彈出許久的消息紅點,言先生卻是一點將它點開來的想法都沒有,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低聲呢喃:“我就知道你這廝是肯定沒有死的,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要在這個時候回來摻和公司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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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都是這個反應啊。”
真武大廈周邊,有關部門的秘密據點之中,感受到傳回來的幾個宛如石沉大海一般消息反應,沈詢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詢先生先前不是說要先去和好久不見的老熟人們打個招呼的嗎?現在打招呼回來了,情況怎麽樣?”看到沈詢臉上少見的神色,妙見在這時偏偏出聲問道。
“還能怎麽樣,還不就是那個樣子唄!”沈詢沒好氣的回答道,表示輕而易舉的看穿了妙見的套路。
雖然像他這樣的人,按理說朋友這種東西應該是極為稀少的才對,然而,有賴於真武製藥怪人扎堆的特殊環境,不可思議的現實卻是,神經病與神經病們一起,神奇的組成了一個怪異的關系網絡。
像沈詢剛剛以匿名帳戶試圖聯系的那幾個家夥,其中,便包含有找過他進行性別改造的、意識轉移的、複原古代動植物的……
能力不能力這種現實的問題暫且兩說、值得商榷,但作為一些可以較為安全的了解到真武製藥內部現在情況和局勢的渠道, 他的這些神經病老熟人,卻也是完全足以勝任的。
——可現在……
“石沉大海,一點回應聲都沒有了啊。”沈詢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頭疼。
按理說……好吧,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講嘛!
“別的人這麽搞罷了也就罷了,言先生,可我認知中的你,絕不應該是這麽能按捺的住點開消息紅點的人吧。”沈詢微微眯起了眼睛,很懷疑他這個身份最高的老熟人,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東西,而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故意在躲著他。
——畢竟,逃出了真武製藥監控視線的他,要是再回來的話,那身份可不就只能是敵人了嗎?
大家都是腦袋裡面或多或少有些什麽問題的神經病,當然不能以正常人看待。
站在不同的立場上相對,沈詢也並不覺得,像情分這種他們從來沒有看在眼裡過的東西,能讓他們背叛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