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騰達花苑13號樓,202室。
王藝的故事進入尾聲。
“後來呢?”黃軒問,雖然他的心裡已經對這個結局有過預期,但還是很驚訝,“後來張雅怎樣了?”他追問。
“別急別急,就要結局了,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張雅順利出院沒?”看到王藝不急不緩,黃軒迫切想知道結局。
“嗯,出院了,你猜她出院後去了哪裡?”
“哪兒?”
王藝不說話,從蓋在身上的空調被裡抽出一隻手,指指東邊的牆。
“你是說......?”黃軒的臉上露著難以置信。
“張雅出院的第二天傍晚,獨自回到了13號樓。”
“她回來做什麽?”
“做什麽?”王藝似乎在醞釀,許久才道:“回到13號樓的次日,有人在201室發現了張雅的屍體,她穿著出院時候的紅色連衣裙,吊死201的吊扇下。”
“是被滅口的嗎?”這是黃軒最先想到的原因。
“不,陸江濤聽聞消息後也第一時間懷疑他的老師,但是那段時間龔昌國壓根就不在通城,而警方到案發現場勘察後,給出的推斷是自盡。”
自盡?
黃軒聽了亦不知再說什麽,他以為張雅出院後會終止實習回老家休養,但沒想到她會選擇在那種地方,以那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難不成是想以自己的死將警方的注意力引到201室?可是為什麽不留下一封控訴的遺書呢?
一間宿舍四個女生,三個失蹤,一個死亡,亦不是在偏僻的山村荒野,如此離奇的案件居然成了宗懸案,是該怪警方無能呢?還是說凶手太狡猾,作案手法太高明?
聽到此,黃軒不得不好奇這宗案件參與者的結局,果不其然,都是“大圓滿”的。
龔昌國事發後依舊在第一人民醫院工作,甚至警方壓根就不知道有這樣一號人,更別說嫌疑了,其賣屍所得的一大筆資金讓他的科研項目如魚得水,而張雅自殺後,13號樓的201室也被研究小組放棄,此之後,201就一直空置。
陸江濤則實習結束取得學位證後,就沒有繼續留在龔昌國身邊繼續讀博,他離開了通城,有人說他去了國外,但具體是哪裡,無人知曉。
至於那晚的門衛,獲得一筆錢財後準備辭職回去,但為避免叫警方生疑,應龔昌國的要求,繼續留在13號樓做宿管,待風平浪靜後再以身體原因辭職。
一直到10月,住在13號樓四樓的女生已經搬走大半,但依舊有少數留住。
距離404的三個女生失蹤已經過去四個月,但是家屬們始終相信她們都還活著,甚至有人開始推測是不是遭遇了人販子綁架。
雖然警方對外宣布的是失蹤,但是張雅的自盡已經叫大家相信這個案子絕不是那般簡單,這之後,樓裡的女宿管稱每當雨夜路過404時候總會聽到女孩們的哭聲,然後火速離職,於是,樓裡的工作人員只剩下兩個輪班的大叔,名字不知道,大家隻喊張叔和劉叔,或者乾脆就叫大叔。
鑒於三樓四樓是女生宿舍,所以兩個大叔只會在白天大多數人都上班去了才上樓打掃走廊和廁所的衛生。
這天,又輪到劉叔值班,夜裡突然收到院領導的消息,明早有學校領導來檢查實習生的住宿條件,要他再去樓上清理一遍垃圾。
晚上十一點,
天空陰沉,初秋的夜風裡夾雜著勁涼的雨絲,劉叔披了件外套後就往樓上去了。 自從這棟樓裡出了事情,這已經是第三次學校檢查了,上次檢查也不巧是他值班時候,還因為廁所裡垃圾的事被批了幾句,要不是為了年底五千塊的優秀職工獎金,他才不會上去呢。
這個點大部分宿舍都已經熄燈,劉叔先去了三路,再去四樓。
四樓的樓梯拐上來,老遠就看到一間宿舍的門下卡了一張白紙,估計是被風刮進來的廢紙,有一半在裡面,一半在外面,他彎身想抽出來,紙卻直接被撕裂了,留了一條短邊露在門外頭。
這一點點雖不起眼,但天亮後就顯眼多了,尤其當早上學生開門時候,紙再萬一飄到走廊裡被領導看見......他不想因此挨批,就決定給裡面學生提個醒。
敲了下門,沒得到反應,自然地抬頭看門牌,心裡一驚,居然是空著的404室。
劉叔在門口站了會兒,別人不知情,他心裡可清楚得很,現在這間宿舍也算是半間凶宅了,想起兩個女宿管的離職原因,雖然他知道她倆其實就是給跳槽找借口,但心裡依舊懸乎。
走廊裡飄著雨絲,他沒有聽到所謂的“女孩的哭聲”,便去拿來了鑰匙,只是開門的時候依舊是定了定神。
“啪嗒!”
房間裡燈亮了。
聞到股淡淡的霉味兒,畢竟404被封了這麽久,入秋來又多是雨天,叫屋裡不少木製品長了霉菌。
家屬已經將大部分東西搬走,牆上有貼不少明星海報,甚至還有張個人的藝術照貼在櫃子上,頭被撕去一半,可能是當初家屬取下時候不小心弄壞了。
那剩下的半邊臉叫劉叔道不出是“失蹤”的三人中的哪一個,他盯著那隻畫著濃重睫毛的眼睛,心裡竟然滲得慌。
“呼啦——!”
毫無預兆的,南牆的窗戶被風開,風跑進屋裡,桌上被吹起的數張廢紙狠狠打到他的面孔,劉叔踉蹌地後退幾步,沒站穩,撞到櫃子上,睜眼看到,自己的臉竟就貼在那半張藝術照上!
嚇得他趕緊脫離,盯在那半張慘白的臉,大口喘著粗氣。
此刻,門窗在房間裡形成的對流已經將屋裡的霉味吹盡,潮濕的夜風肆無忌憚地刮在他的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
尚未平複,耳邊就突然聽到“嗚嗚——嗚嗚——”的聲音,這悲傷哀怨的聲音分明就是那些女孩在哭泣!
劉叔驚恐地張望四周,只見窗簾曳曳,櫃子空空,兩排床,一排桌,哪裡來的哭聲?哪裡來的女孩?
不及多想,驚恐地朝門外逃去。
“啊——!”
一聲尖叫,驚魂未定的劉叔又差一點撞在走廊的欄杆。
就在他出門的一刹,走廊裡淡黃的燈光下,一個身著紅色連衣裙,披頭散發的姑娘正抬著一張蒼白的面孔盯著他!
劉叔被嚇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連滾帶爬地下了樓。
走廊裡,女孩沒有出聲,亦沒有追上去,關了燈,關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