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誠的這番話,讓目暮十三等人根本摸不著頭腦。
在他們的認知中,在火場中死去的人,口腔和呼吸道中積滿碳灰屬於正常現象。
但.....
太田國松的口中,只有極少量的碳灰。
這不恰恰證明,在火災發生前,太田國松就已經被人殺害了嗎?
莫非...
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榊誠老弟你就別賣關子了!”
目暮十三說道:
“為什麽太田國松會是火種?”
“很簡單,休克!”
推了下墨鏡,榊誠看向天花板,說:
“在火場中,高溫火焰或熱氣流會作用於皮膚的感覺神經末梢,產生強烈劇痛,並通過神經反射導致原發性休克!”
“就像戰場上,被汽油彈擊中的士兵,首先會痛苦嚎叫,四處亂跑,最後驟然倒地...”
“士兵剛剛倒地之時,他尚未死亡,生命活動依舊存在,但...”
抿緊嘴唇,他補充道:
“這是一個很痛苦、很漫長的過程。”
原發外傷性休克,又稱急性外傷神經源性血管衰竭,指體表或內髒的外周傳入神經受到強大的機械性刺激,引起交感或副交感神經反射機能異常,導致生命重要器官微循環障礙、死亡。
通俗來講...
當頸動脈竇、上腹部、外***索等神經末梢豐富的部位受到致命打擊,便有可能引發血壓驟降、暈厥、心動過緩、甚至心臟停搏。
疼死,是一種真實存在的死亡方式。
所以...
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重要部位,小心碎蛋衝擊。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不明白休克與火種有什麽關系...
“唔...”
低頭沉思的柯南,這時說道:
“榊誠先生你的意思是,太田國松是被人活活燒死的?”
“這場火災,乃是他在掙扎的過程中,不慎引發的?”
“沒錯!”
重重點頭,榊誠說:
“這也是太田國松為何明明是被燒死的,但口鼻喉以及胃部,都沒有碳灰積留的原因!”
如此推斷的話...
屍體碳化嚴重的原因也找到了。
“那有沒有可能,太田國松是先被人殺死,再放火毀屍滅跡呢?”
一直記筆記的高木涉舉手問道:
“這樣一來,屍體的口腔內也不會有太多的碳灰積留啊...”
“血跡。”
瞥了他一眼,榊誠回答道:
“人很脆弱,同時也很堅強。”
“想要殺死一位成年男子,方法也就那麽幾種。”
“火焰可以泯滅絕大部分線索證據,卻不能完全消除現場的血液殘留。”
說到這裡,他略作停頓,指向屍體被切開的胃囊:
“當然,不能排除太田國松是被毒死的可能,所以...”
“我才要切開他的胃部,進行初步藥物檢查。”
“氰化物呢?”
作為好學生,高木涉成功提出了十萬個為什麽:
“若太田國松先被氰化物毒死,犯人再放火的話,同樣不會留下痕跡才對。”
嘴角微微一抽,榊誠還真有些被問住了。
他算是服了。
高木涉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處處刁鑽難解。
現在更是將死亡方式扯到了氰化物上...
手頭沒有專業設備,很難檢查屍體內有無氰化物殘留...
但...
“犯人使用氰化物的概率很低。”
冷眼旁觀的宮野大小姐走了過來,替榊誠回答了疑惑:
“說到底,氰化物致死的方式為使人體呼吸肌麻痹,造成中樞神經系統喪失功能、髒器衰竭。”
“而被氰化物毒死的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特征!”
眼睛一亮,榊誠知道她想說什麽了。
對啊!
這麽簡單的點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就像曾經差點被氰化物毒死的上川南夫一樣,如果太田國松同樣中了氰化物的毒,那麽他的嘴巴應該是完全張開的。
人的呼吸方式有兩種:
鼻吸、口吸。
呼吸是維持生命必不可少的一環,當某一通道被堵塞時,人勢必會動用另一種呼吸方式吸收氧氣。
譬如因鼻炎引起的毛細血管擴張,腔道緊小,呼吸不暢。
榊誠曾做過一個實驗:
他捏住處於睡夢中同伴的鼻子,發現對方在經過短暫的靜止後,呼吸方式由鼻子轉為了嘴巴,同時...
醒了過來。
這一現象表明人體的兩種呼吸方式是可以自由切換的,屬於肌肉反射,就算沒有意識也能進行。
所以...
中了氰化物的人,一定會張大嘴巴,想要呼吸。
但太田國松的屍體並沒有這種動作,他的嘴巴還是榊誠親自掰開的。
“原來如此...”
高木涉點了點頭,記下了宮野大小姐說的話,又問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自殺的?”
榊誠:“..........”
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給高木涉一棍子。
一天天的...
問題怎那麽多呢?
虛心請教是好事,可一股腦問多了,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
比如現在...
“家庭美滿、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沒精神病,太田國松自殺幹嘛?”
榊誠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就算他要自殺好了,用燒死自己這麽殘忍的方式,是跟自己有仇嗎?”
“呃...”
頓時語噎,高木涉說不出話來了。
破案,講究證據,而作案...
就需要動機了。
太田國松被人活活燒死在體育館,必然事出有因。
“目暮警部,麻煩你調查案發當時,學校內無不在場證明的嫌疑人。”
因事先封鎖了學校大門,犯罪嫌疑人不可能趁亂逃走。
這也給榊誠提供了快速破案的可能。
聽到他的話, 目暮十三二話不說,立刻派手下去一間間教室調查起來。
十幾分鍾之後...
“榊誠老弟,經過警方的調查,案發當時大部分教師都在上課,唯獨他們沒有不在場證明。”
目暮十三領著三人走上前。
榊誠定睛望去,只見...
他們分別是兩男一女,第一位是身穿塑料衣,腳踏沾滿泥土的靴子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像是園丁。
第二位則是臉龐黝黑,飽受風吹日曬的學校清潔工。
第三位是個年輕少女,容貌俏麗,看起來二十歲上下。
“園丁鮫島利夫、清潔工小泉龍二、大學生後藤理沙...”
佐藤美和子誦念姓名,介紹完畢:
“就是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