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麗的家在三樓十五層,通往這幢樓還有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當她拖著疲憊的兩條腿向家走時,一來燈影幢幢,二來心有點急,不小心滑倒在地,隻覺得膝蓋疼得厲害,她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樓梯口,一會兒停在了自家門口,她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哎呀,麗麗你可回來了!”媽媽從飯桌旁走過來,驚喜地迎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田麗一邁步,“啊”了一聲。
“怎麽了,麗麗?”媽媽扶著女兒關切地問。
“疼!疼!”田麗彎腰摸著右膝蓋,疼得直咧嘴。
母親將女兒扶在門口的椅子上坐著,然後,彎腰將女兒的褲腿卷到膝蓋,只見膝蓋上已摔破一層皮,鮮血還在滴著,洇濕了褲子。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媽媽心疼地責備著女兒;又趕緊從藥箱裡取出碘酒,先清洗了一下傷口,又敷了一層消炎藥,然後纏上了紗布;又給女兒熱了熱晚飯。
“真是‘有媽的孩子象個寶’。”田麗向媽媽撒著嬌。
“快點吃吧,你看幾點了?”媽媽指著牆上的掛鍾:已經晚上22點多了。
“麗麗怎麽啦?”剛才在書房裡看書的爸爸問。
“你女兒摔倒了!”媽媽帶著責備地口氣說;“剛才讓你去接麗麗,你不動,書比女兒都重要!”
“我那兒會想到女兒摔倒?”爸爸心疼地走到女兒跟前:“麗麗,讓爸爸瞧瞧摔在哪兒啦?”
“爸,沒事,就擦破了一層皮。”田麗推搡著爸:“你去看你的書吧!”
“不要騙爸爸!”爸爸彎腰摩挲著女兒的頭髮說。
“放心吧,爸。”田麗將頭埋在爸爸懷裡;良頃,她想起了一件事:“爸,公司開慶典會,明天上午七點之前我就得趕到會場,你別忘記了喊我。”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給你定上鬧鍾。”爸爸擰了擰女兒的鼻子:“我可有‘半夜雞叫’的能力,到時候你可別賴在床上不起。”
。。。。。。
卻說今晚20點左右,蘇總給楊總打了個電話,要他要他開車與他一起去接章總。
“孫總乘飛機今晚23點到古城飛機場,誰去接?”楊總問,他正在家吃飯,原打算今晚去接孫總。
“什麽,孫總不是明天一早到嗎?又改成今晚了?”蘇總吃了一驚。
“我也是剛接到孫總的電話。”楊總補充道,楊總的老婆鄭芳將耳朵貼著手機。
“好吧,你去接孫總吧,我再找別人去。”蘇總撂下了電話。
“是什麽重要的人物,還得勞駕蘇總親自去接?”鄭芳驚奇地問。
“是北京的一個回款大客戶,他們之間的關系你就不用問了。”楊總故意挑起老婆的興趣。
“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鄭芳似嗔非嗔地指著楊總的頭皮說。
“哎,你可別一蒿打翻一船人!”楊總將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摔道。
。。。。。。
蘇總給楊總打了電話後,打開老郭給他準備的一張《嘉賓邀請人員一覽表》,發現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實在找不出其他人了。蘇總掃了一眼牆上的鍾表:已經八點多了,再過一個多小時章總就到機場了!蘇總在地板上踱過來踱過去。忽然,他想起了蘇小林---他的養子。
說起來蘇小林既不幸,又很幸運---
一九八六年五月的一天,三十三歲的蘇國梁從北京參加完一個幹部培訓會議後,
在乘火車回古城的路上,他坐在一個農村婦女對面,只見她懷裡抱著一個孩子,他與好聊了幾句,好像是河南口音。 快到古城站時,那位婦女突然對蘇國梁說:“大哥,我上趟廁所,麻煩你幫我抱一會孩子好嗎?”
蘇國梁也沒多想就接過孩子,可他萬沒想到,這個孩子的媽媽一去就沒再回來。
蘇國梁當時著急了,就在整個火車廂裡找了一遍,仍沒見那個婦女的蹤影!
於是,他抱著這個孩子找到列車長,列車長說,這很麻煩,這需要對你進行“背景調查”,蘇國梁一聽更急了:算了,我還是抱回家再說吧!
當時他與妻子周培玉已經有了一個一周歲的女兒蘇含瑜,當蘇國梁將孩子抱回家時,妻子說什麽也不同意,總覺得抱養的孩子將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會有變化。。。。。。兩個人最後決定把孩子送到民政局,過了兩天后,心軟的周培玉又將孩子抱回了家,把這個孩子當親兒子養,給他取了個名字,叫蘇小林。
蘇小林從小就聰明,再加上學習認真,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都是前幾名,十八歲那年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學,學的是生物工程專業,四年大學畢業後,養母有點私心,怕他在外工作萬一找到了他親媽就麻煩了,於是就跟蘇國梁商量,讓他到澤天公司當了一名生物工程師,去年剛剛結了婚。
剛吃完飯的蘇小林接到爸爸的電話後,跟媽媽和媳婦打了個招呼,二話沒說,就駕駛小轎車直奔公司。
二十多分鍾後,小林將車停在了澤天廣場;三分鍾後坐電梯來到了蘇總的辦公室。只見蘇總已經穿上了風衣。蘇總雖然已是六十多歲的年齡,但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左右:還是那麽挺拔英俊,頭上比幾年前多了不少白發,反而更顯示出一個“成熟大叔”的魅力!
小林接過蘇總手中的提包這是蘇總的習慣,只要一出門,總要帶上提包,裡面當然少不了各種書籍,無論是在飛機上,還是火車上,抑或是在轎車上,他都要見縫插針去讀書。。。。。。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小林將車停在飛機場外邊的停車處,和蘇總一塊走到停車坪出口的鐵欄杆外邊,蘇部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21點40分:章總應該已經走下舷梯了吧?
鐵欄杆裡面,走下飛機的人,有挎著背包的,有推放著行李的手推車的,有拉著旅行包的,他們潮水般向這邊湧來。
蘇總舉著一個寫有“澤天公司”的大紙板臨來時讓郭主任給準備好的。
不一會兒,一個拉著行李、身著中國式旗袍、外表有點像章澤天的女人朝蘇總招了招手。
蘇總推開欄杆,跨到她跟前,緊緊握著她的手:“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章總聲音有點顫抖地說。蘇總看得出,她的眼裡閃著淚光,蘇總塞給她抽紙,章總接過來說聲“謝謝。”
小林接過章總的行李,向停車處走去,蘇總和章總又並肩說了些久別重逢後“客套話”。
“古城比北京冷多了。”章總抱著肩膀說。
蘇總大方而體貼地將自己的風衣披在她的肩上。
“謝謝。”章總瞟了他一眼,她的眼睛裡有內容。
蘇總和章總走到轎車跟前時,小林正準備把章總的行李放在後備箱裡,章總從他手裡接過來,然後從裡面取出一個盒子遞給蘇總說:“我從英國來的很倉促,沒準備貴重賀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然後,將行李放到後備箱裡。
蘇總接過來,說聲“謝謝”,然後放在他的手提包裡。
大約半個小時後,小林將車停在開會的酒店門口。
蘇總和小林將她送到預定房間後,章總將蘇總的風衣又親手披到他身上。蘇總邀請她去飯館裡吃飯,章總說在飛機上吃過了。
“那就不打攪你了,晚安!”
“晚安!”章總把蘇總送到門口,正想回屋,突然喊了一句:“老蘇。。。。。。”
蘇總轉過身來問:“章總,還有事?”
章總笑了笑:“沒事,你也累了,早點睡。”
蘇總也招了招手,說聲“晚安!”
小林低頭向蘇總開了個玩笑:“爸,我看她對你有意思!”
“別在你媽面前胡說八道!”蘇總愛撫地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然後,讓他先在大廳裡等一會兒,過後跟他的車回家。
蘇總坐在大廳沙發上又給郭主任打了個電話,郭主任就在酒店裡,很快就過來了,坐在蘇總旁邊,給蘇總端來了一杯水。
“參會嘉賓都來齊了嗎?”蘇總喝了口水。
“除了上海楚總外,全部到齊。”郭主任點開了手機:“他說因為時間問題,實在不能參加這次會議,但他發來了賀信,你看。”蘇總掃了一眼說;“你給他回復一下,感謝他的祝賀和對澤天公司的支持,會後,把榮譽證書和獎品發過去。”
“幾個嘉賓都來了嗎?”蘇總仰靠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問。
“除了張會長住酒店外,《誠信古城》雜志社李總編、市政協王秘書長和外商投資協會高會長都在本城住,離這兒沒多遠,明天一早到。”
“跟他們強調,務必明天八點準時到會場。”蘇總將胳膊抱在胸前,將眼光在郭主任臉上掃了一眼。
“孫總到了嗎?”蘇總又坐下來,喝了口水。
“已入住,楊總帶他去附近吃飯去了。”蘇總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表情。郭主任站起來要去給蘇總添點熱水。
蘇總擺了擺手,有點疲憊地站起來:“你帶著張會長的禮品,陪我去他房間一趟。
張會長入駐二樓108房間。
蘇總敲了敲門;“張會長,我是老蘇,休息了嗎?”
張會長很快開了門,讓他們坐在沙發上。
寒暄了幾句後,蘇總將禮品遞給張會長:“張會長,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務請收下。”
張會長讓了讓後,就收下了。
“張會長,明天的會議議程您也看了吧?”蘇總欠了欠身子:“有您的一個重要講話。”
“哈哈,我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張會長掃了一眼放在茶幾上的、何策劃替他寫的講稿:“你們給我的講稿我也看了,我個別地方改了改,不知道合不合乎你們的要求。”
“張會長,請不要客氣。我們也只是給您提供一點參考意見,你大膽改就是了!”蘇總下意識地看了看郭主任。
“是啊,我們也是覺得您工作繁忙,怕您沒時間寫講稿。。。。。。”郭主任補充道。
張會長乾笑了一聲:“我想在會上哪,除了對咱們澤天公司連續兩屆榮膺‘保健行業公信力品牌、產品榜首’表示祝賀外,還透露一個信息,下一屆公信力品牌產品評選活動將於明年三月開始。你看怎麽樣?”
蘇總沉吟了一下,鼓了鼓掌:“好啊,謝謝張會長對我公司的支持和鼓勵!”
蘇總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來說:“張會長,時間不早了,不打攪您休息了,晚安!”
張會長也站起來,笑容可掬地說:“也感謝您多年來對保健協會的支持,慢走!”
蘇總走到大廳,拍了拍郭主任的肩膀;“老郭,你也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
他又把正在睡覺的小林喚醒。小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站起來走到車前,為蘇總打開車門,蘇總坐下後,忽然想到一件事:“林林,我的文件包呢?”
小林車上前後找了找,沒找到,這才想起落在大廳沙發上了;他趕緊來到大廳,將蘇總的文件包交給了他。然後,開車回家了。
蘇總懷著好奇地心情,打開了章總送給他的盒子:原來是一條精美領帶!
蘇總隻覺得心海裡漾起一股激流。。。。。。他的腦子裡又閃過章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