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總監宣布散會後,何策劃故意將自己的手機落在沙發上,與許經理、肖助理、田麗一塊兒離開廣告部,剛離開廣告部沒多遠,何策劃拍了拍腦袋:哎呀,我是不是真老了?怎麽把手機忘到大師那裡了!”
“快拿去吧,小心秘密讓別人看見了!”田麗推了他一個趔趄。
“多謝提醒,”何策劃狡黠地擠擠眼:“微信裡一些短信還沒刪除呢!”
當他回到廣告部時,馮總監正專心畫一副漫畫,見何策劃回來,驚奇地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忘了拿手機了。”何策劃將手機放在貼胸口袋裡,然後到飲水機上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放在茶幾上。
“有什麽事向領導匯報嗎?”馮總監將畫筆放下,順手扔給何策劃一個桔子,何策劃恰好接住。
“也沒。。。。。。什麽大事。”何策劃欲言又止。馮總監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關上;又回到坐位上:“這回你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了。”
“大師,你誤會了!”何策劃起身將門打開:“我向領導匯報工作,堂堂正正,不怕隔牆有耳。”
“那,你為什麽不在剛才會上匯報?”馮總監笑著將了他一軍。
“因為。。。。。。”一向善於狡辯的何策劃沒詞了。
“因為你相信‘組織’。”馮總監指了指身後的“2016年上半年優秀集體”錦旗。
“那我維護‘組織’的純潔性我義不容辭!”何策劃將紙杯子的水一飲而盡:“大師,我向您匯報一件事:昨天下午,咱們談完話以後,我回到企劃部時,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何策劃停下不說了,他信手剝開桔子塞到嘴裡嚼著。
“你聽到了什麽?”馮總監低頭繼續畫他的漫畫,精神卻在何策劃話頭上。
偏偏何策劃會吊胃口:“大師,我還是別說了。”
大師終於“裝”不下去了,他起身接了杯純淨水,放到何策劃前面,何策劃忙站起來說:“謝謝大師。”
“這回可以說了吧?”馮總監坐在何策劃旁邊。
何策劃這才“直言不諱”了:“我回到企劃部時,發現屋門關著,聽到許經理跟李主任談到蘇總。。。。。。”
“李主任,那個李主任?”馮總監好奇地問,他那圍了一圈稀稀的頭髮的禿頂油光可鑒。
“就是蘇總的貼身秘書李殊啊!”
“李殊與老許還有交集不成?”馮總監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頂上那幾根稀疏的頭髮。
“我覺得但凡關門,肯定有‘秘密’。。。。。。”何策劃附耳對馮總監說。
馮總監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表情,下意識地閃動了一下身子。
大概意識到“關門”二字與剛才的“情境”易產生聯想,他忙轉移話題:“我隱約在外面聽到李殊好像對蘇總有不敬之詞。。。。。。”
“許經理有什麽反應?”馮總監又從桌子上拿了兩個桔子,擲給何策劃一個,自已一個,然後,朝門外掃了一眼,繼而將門半掩以後,重新坐在何策劃身邊,但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繼續說下去。”馮總監慢條斯理地剝著桔子皮。
“至於許經理說了什麽我沒聽見。。。。。。總感到他們有秘密。。。。。。”何策劃也剝開了桔子皮。
“還有誰在跟前?”馮總監將兩瓣桔子塞進嘴裡。
“還有。。。。。。田麗,”何策劃撓著頭皮想了想,肯定地說:“田麗在跟前。
” 馮總監站起來將桔子皮扔進垃圾簍裡:“一人為私,三人為公我們可能誤會他們了。”
“我覺得不這麽簡單,”何策劃站起來將桔子皮扔垃圾簍裡;“你可能不知道田麗與許經理的關系。。。。。。”他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失分寸”,又想轉移話題,而馮總監顯然對這句話特別感興趣:“說來聽聽。”
何策劃發現馮總監其實也有一顆“悶騷的心”,這反而使他感到他更有“人情味”,這倒使何策劃說話更“放肆”了:“你沒見田麗看許經理的眼神。。。。。。滿滿的崇拜。。。。。。”
“這很正常嘛!”馮總監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看了看許子秋的“漫畫”:“老許還是蠻有才的嘛!”
何策劃臉上掠過一絲“嫉妒”的表情。
馮總監發覺他們的談話有點“跑題”,便岔開了話題:“你今天向‘組織’反映的問題很及時當然嘍,在沒證據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再與別人談這個,”馮總監又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
何策劃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廣告部。
何策劃走後,馮總監將他剛才與何策劃的談話在腦子裡“理了理頭緒”:李殊最近與蘇總唱反調,蘇總找他談了幾次話。。。。。。與許子秋關起門來談蘇總的事。。。。。。不避田麗。。。。。。
馮總監忽然“靈光一線”:李殊經常跟著蘇總去集團,集團早就與李殊有交集,從他那裡得到了蘇總很多“內幕”,而許子秋為李殊出謀劃策,而作為許子秋的“情人”田麗當然也參與其中。。。。。。
不過,有一點總覺得與邏輯上過不去:蘇總處處護著許子秋,他沒有背叛蘇總的理由啊!
“欲加之過,何患無詞”。。。。。。馮總監腦子裡忽然跳出這個詞,感到這個詞好象在嘲笑自己;旋即又感到這個詞,對於象他這樣一個“智者”現在特別有用:為了鞏固自己的“大師”地位,需要一點“邪惡的狡猾”。
下午兩點多鍾,馮總監讓肖斌打出來兩份《廣告企劃部工作進度表》,然後,向蘇總匯報工作。
蘇總最近精神特別好,用“滿面春風”來形容可謂恰如其分,較之頭兩天好象年輕了十幾歲。
他一見馮總監便讓他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並端出一盤子花生:“這是昨天一個老鄉從老家捎來的土特產。”,然後,將果盤推到馮總監面前:“你嘗嘗。”
馮總監也不客氣,便抓了一把放在自己跟前。
“子元,工作進度怎麽樣?”蘇總抓了幾個花生放在自己跟前。
“我這次來就是向您匯報我部門工作進度的。”馮總監將《廣告企劃部工作進度表》遞給蘇總一份,然後根據這個表格進行匯報:我這裡主要是活動物料:《誠信經營研究會》牌匾,《健康中國,誠信天下》會旗,新書首發式書模等等都已做好。
蘇總點點頭:“那具體環節都由誰負責,環節內容都準備得怎麽樣了?”
“這方面有老許負責。讓他給你匯報,有件事,不知該講不該講。。。。。。”馮總突然把話頭縮住,腦子裡閃過了他與何策劃上午的對話,又溜了一眼蘇總。
蘇總微微一怔:“咱們共事這麽多年了,還有什麽該講不該講的?”
馮總監大概受到了這句話的鼓勵,他閃爍其詞地說:“何策劃向我反應了一件事,我思考了半天,覺得想向您匯報一下,不然,總感覺對不住您。。。。。。”
“子元,你有什麽事就大膽說吧!”蘇總雙臂疊放在胸前,探尋的目光落在馮總監的臉上。
“聽何策劃講,前天他向肖助理探討一個設計問題,在回企劃部時,發現企劃部門關著,無意中聽到李殊與老許在談論什麽。。。。。。”馮總監低頭剝著花生,思考下文該如何表達,無意中一抬頭,發現蘇總正右手支著下巴,兩眼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這眼光不知怎的,使他打了個寒噤,總感覺這眼光有一種看穿一切的威力。
“這沒什麽,”蘇總突然笑了笑:“兩人有工作上的交流。”
“我也這樣認為,”蘇總這一笑,把他從恐懼中拉回來,他定了定神:“可何策劃說,他倆提到了蘇總您,而且很有情緒。。。。。。”
蘇總眉頭一蹙,兩道濃眉在輕輕在動:“我知道李殊有不滿情緒,可老許沒必要參與。。。。。。”蘇總自言自語。
馮總監覺得目的基本達到,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便將花生皮擲進垃圾簍裡, 然後向蘇總告辭。
馮總監走後,蘇總靠在椅子上,咀嚼著馮總監剛才關於老許與李殊的“故事”;他竭力想找到老許背叛他的理由,卻絞盡腦汁也沒想出理由來;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對老許有“恩”,老許更沒有背叛自己的理由。
說起來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許子秋到澤天公司工作大約一年以後,他的妻子玉芬在老家因為一方面要照顧公婆,還要照料孩子,後來,又到縣城煮玉米到小區去掙點錢,因為靠老公一個人的工資是不夠養家糊口的,就這樣積勞成疾,得了嚴重的肺病,在縣醫院昏迷了幾天幾夜,被醫院診斷為肺癌,說是撐不了幾天。
許子秋接到妻子“病危通知書”後,連夜乘火車急赴縣醫院,正當他悲痛欲絕時,蘇總從省城來看望許子秋的妻子,建議轉到省城醫院,因為蘇總的女兒蘇渝在省城醫院當內科主任,經過專家會診,許子秋的妻子確診為肺氣腫,最後經過幾天的治療,許子秋的妻子出了院,從此,許子秋就把父母和老婆孩子都接到了省城。
在澤天公司二十多年,許子秋對自己忠心耿耿,連續策劃了二十多年的周年慶等活動,為公司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堪稱自己的“左膀右臂”;特別是在自己最近受到排擠的情況下,他努力為自己分憂,創意了“誠信經營研究會成立儀式”這樣具有裡程碑意義活動。
“我不應懷疑老許。”蘇總喃喃自語。想到這裡,他的臉色開朗了,眼光凝定而堅決了。他馬上撥通了許子秋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