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秋天還是比較涼爽的,早上起來已經有些涼意了,曾家兄弟幾個早早就起來讀書了,朗朗讀書人在後院響起。
聽到讀書聲的歐陽辯也跟著起床,也不乾別的,就在後院的躺椅上躺著,側耳聆聽曾家兄弟們讀書。
曾鞏見狀倒是不以為意,最小的曾布有些瞧不過去了:“我說和尚,大好時光,你怎麽不讀書啊,你不讀書也就罷了,就乾脆在屋裡睡覺也行,為什麽要在這裡躺著睡覺?”
歐陽辯睜開朦朧的睡眼:“不知道為何,聽著你們的讀書聲,睡起來額外的香甜。”
曾家兄弟:“……”
聽聽,這是人話嗎?
我們在辛辛苦苦的背書,你竟然將我們的背書聲當成催眠曲?
不過曾布很快又開心了起來,因為歐陽辯花了大價錢請來的粵菜廚師做的早點送來了。
秋日涼爽,歐陽辯讓人在後院擺了大桌子,將琳琅滿目的早點擺上。
其實這個時候的粵菜並沒有多好,粵菜的發展得等到宋朝末年宋少帝南逃,帶有禦廚到了粵省,宮廷食品製法和粵省的菜系融合,這才發展處獨特的粵菜。
不過歐陽辯吃過後世的早點,知道有什麽做法,請了一個粵菜廚師,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經過長時間的實驗,將後世的早茶複製得七七八八。
曾家兄弟是福建人,口味也是偏清淡,尤其喜歡吃大米,對河南的面食其實不算太習慣,到了歐陽辯這裡能夠經常吃到米飯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更別說這種和福建人口味相當符合的粵菜早點了。
歐陽辯在長身體,吃起飯來相當凶狠,讓跟著吃的人都會覺得特別的香甜。
於是曾家兄弟紛紛放下書本,跟著一起吃喝起來。
歐陽辯一邊吃一邊介紹道:“粵菜早點特點就是一個字,鮮!無論是肉還是魚,或者是蝦蟹,都挑的最新鮮的做,這樣才能夠吃到最原汁原味得食材本身的味道……”
吃當然是好吃的,曾家兄弟吃得挺歡的,但總覺得心下有些不好意思,這一桌的早點琳琅滿目,越好吃就意味著越費錢。
自家幾兄弟連住帶吃,吃的還都是上好的菜肴,更別說這些天去酒樓下館子諸多花費,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曾阜吃著美味佳肴,心裡卻心懷天下:“和尚,咱們這麽吃是不是不太好,外面的窮苦百姓吃糠咽菜的,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歐陽辯笑了起來,這又要自己講經濟學了嗎?
卻聽到曾鞏斥道:“叫你多讀書不聽,說這些沒有見識的話,我叫你讀一讀和尚的國富論,叫了很多次就是不聽,若是看進去了,你不至於問出如此愚蠢的話。”
曾阜有些懵:“國富論講這些?不是講商賈之事的嗎?”
曾牟卻是笑道:“二哥說得對,叫你讀書你不讀,還抱著以前的那些老觀念不放呢,你抽時間好好讀讀,可以擴展你的見識。
話說回來,和尚,你的國富論寫得真好,看完之後,我以前的很多觀念都被顛覆了,現在想事情看事物,眼光和深度就不同了,朝堂真該將這本書列為科舉的科目專門來考試。”
歐陽辯從菜肴中抬起頭來,笑道:“子固兄,子宣兄都看過我的國富論了啊,那真是我的榮幸,那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而已,也不用看得太重。”
歐陽辯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他的心下卻是十分的開心,曾家兄弟對他越是欽佩,
那麽以後他對曾家兄弟的影響力就越大。 雖然說曾鞏是他父親的弟子,天生關系親近,但如果自己沒有展現出足夠大的能力,話語權未必就能有多大。
如果自己展現出足夠的實力,那麽請求曾鞏他們做些什麽事情,那就不是相求了,而是相互幫襯而已。
歐陽辯自己不想走仕途,那麽交好這些未來之星就非常有必要了,他的生意一定是越做越大的,生意越大,覬覦的人就越多。
歐陽修在世的時候還好,歐陽修若是去世,那麽龐大的家產反而會帶來禍事。
歐陽發幾個哥哥指望不太上,都不是特別聰穎的人,雖然也不笨,但和同時代的曾家兄弟、蘇家兄弟等等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好在歐陽修交遊廣闊,就他以後的歐門弟子,就可以撐起一片天。
加上歐陽修推薦的王安石、司馬光等未來的巨擘們, 只要好好地經營關系,做個富家翁絕對是安安穩穩的。
歐陽辯對現在這種生活很滿意,對以後的預期生活也很滿意,只要不想起在自己晚年的時候的境地,大部分都是很開心的。
所謂晚年,就是歐陽辯到了七八十歲的時候,屆時北宋滅亡,被驅趕到江南去。
雖然他是個先知者,可以先到江南去布局,即便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到了江南依然能過著舒適無比的生活。
只是國家殘破的情況下,想來也未必會開心。
這些事情歐陽辯不太敢想,想起來就頭疼萬分,他有時候很羨慕這些一無所知的宋人,因為不知道,所以可以過得很開心,自己這個先知者,卻要承擔很大的壓力。
這種痛苦不是他以後要經歷什麽,而是明知道一件事情要發生,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過於糟糕。
歐陽辯倒是想過做點什麽,但面對諸多龐大的既得利益集團,歐陽辯頓時就慫了。
他知道即便是自己這個穿越者,面對國家級別的利益集團,他的力量和知識依然顯得孱弱無比。
所以他沒敢想著去改變什麽,只是盡量的潛移默化的做出一些改變,比如寫國富論這樣的書,寫出來給宋朝的精英們開開眼界,說不定他們會有所啟發,倒也算是做了一些貢獻。
曾鞏作為頂級精英,能夠欣賞他寫出來的國富論,證明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說不定還真的能夠對以後的變法有些許的助益,或許能夠對宋朝的命運有些許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