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希望趙頊下旨駁斥利州、梓州等等的州官,令他們安於本職,莫要越俎代庖,又希望趙頊趕緊下令鎮壓保丁作亂,揪出罪魁禍首,以令保甲法繼續貫徹執行。
至於三司判官所說的稅收變化,王安石認為和保甲法沒有什麽關系,就算是有關系,在保甲法順利執行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趙頊趙頊心中有氣,便不願聽從王安石的話,只是嗯嗯的應付,王安石看到趙頊的表現,便知道趙頊已經開始在懷疑自己了,也是心中怨怒,回去之後就直接告病不來了。
王安石的做法很不妥當,因為這種做法相當是在脅迫趙頊,如果趙頊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就要停擺,讓變法都停下來。
趙頊也是剛,下旨任命司馬光為樞密院副樞密使,詔令下發,並通過了通進銀台司的審核後,才下旨安撫王安石,希望王安石出來繼續執政。
但這件事情引發的軒然大波卻是怎麽也停不下來了。
這是個非常明顯的信號。
司馬光是被王安石貶謫去洛陽的,現在趙頊竟然下旨任命司馬光為副樞密使,這是什麽意思?
當然是對王安石不滿了啊,當然是想要繼續大宋的所謂異論相攪了啊,這就意味著,以後趙頊不會光聽王安石一個人的話了啊!
反對派們的歡呼聲似乎在汴京的天空中回蕩,韓琦第二天便回去上班了,也不再告病了。
韓琦回去,便立即恢復政務,當然,製置三司條例司的事情他插不了手,現在是蔡確蔡京兄弟兩個主持。
但是製置三司條例司既然停擺,韓琦就抓緊讓其他的部門都動了起來。
趙頊一看有些慌了。
他對王安石不滿,但不是真的要把變法停下來,王安石若是真的停職,變法便無法繼續下去了,歐陽辯還在丁憂,就算是不丁憂,沒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站在前面,歐陽辯也很難真正的執行。
所以王安石不能去職!
趙頊趕緊下旨挽留王安石。
但王安石又豈會辜負拗相公之稱,趙頊下書挽留,王安石不受,繼續上書請辭,趙頊再挽留,王安石再請辭,似乎當真是想要掛印而去。
歐陽修墓外的草廬。
劉家村的村民仰著頭,看著從村外驅使著高頭大馬的信使,問道:“貴客要找誰呢?”
信使恭敬道:“麻煩告知貴主人,有一封急信從京中傳來,要主人緊急回復。”
村民問道:“是要找哪位老爺?”
信使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什麽,趕緊道:“要找歐陽辯。”
村民哦了一聲:“哦,是要找四老爺啊,四老爺就在裡面的第四個草廬,你下馬,裡面是歐陽老大人的墓,不能騎馬進去。“
信使趕緊下馬,跟在村民的後面,小心謹慎的四處看看,裡面到沒有多麽的豪華,但佔地頗廣,清雅之氣撲面而來,顯然不是草率建造而成的。
村民到草廬前面喊了幾聲,旁邊的草廬伸出一個腦袋道:“不用喊了,么弟在河邊釣魚,你自去那邊找他便是。”
村民趕緊點頭:“謝謝大老爺!”
信使跟著村民往外走去,村民一邊帶路一邊說道:“四老爺釣魚的地方不是固定的,說是什麽根據季節之類的要在不同的地方垂釣才行,還有什麽打窩之類的東西,我也不太懂。”
“那釣得到魚麽?”
信使問道。
村民笑道:“這個說不準,四老爺說得好像是很是厲害的模樣,但其實我沒有見過他真的釣到魚,不過四老爺也不空手回來,要麽提一桶河水回來,要麽抓一把草,甚至我看到他偷偷喝了一口河水,口中說的是什麽絕不做空軍的莫名其妙的話……”
村民一邊張望一邊說話,卻聽到河邊的小樹林中傳出話來。
“老狗剩啊,你這是在嘲笑我麽?”
村民立即閉上了嘴巴,露出諂媚的笑容,撥開草叢往裡面跑去。
“四老爺說笑了,小人怎麽敢嘲笑您呢,您絕對是聽錯了……”
信使趕緊跟在後面,看到河邊果然蹲著一個戴著草帽的年輕人,旁邊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釣具。
信使偷偷往桶裡面瞄了一眼,空空如也,連一條小白鰱都沒有,他心中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年輕人懶洋洋道:“別看了,沒有釣到呢,你這是來做什麽的?”
信使趕緊叉手行禮道:“歐陽大人,在下是來送信的。”
歐陽辯哦了一聲:“是誰的信?”
信使看了旁邊村民老狗剩一眼,歐陽辯點點頭:“狗剩,你先回吧。”
老狗剩點點頭走了。
信使這才道:“是官家的信。”
歐陽辯再次看了一眼信使,果然是宮內人的模樣,便點點頭:“走吧,那便回去吧。”
信使點點頭,退後一步,想請歐陽辯先走,卻見歐陽辯從河邊薅了一把青草,在水裡面洗洗,挑出幾根比較細嫩的,塞進嘴裡嚼了起來。
信使:“……”
歐陽辯解釋道:“作為一個虔誠的釣魚人,空軍是絕對不能夠忍受的。”
信使:“……”
回到草屋裡,歐陽辯換了一身衣服, 才接過信使的信。
展開信紙,趙頊瀟灑的字體撲面而來。
掃了一眼,歐陽辯點點頭:“陛下的信我收到了,這回信是你帶回去,還是我找人送過去。”
信使道:“大人寫好給我便是,我會帶回去給陛下。”
歐陽辯點頭,揮手便寫了一篇,草草塞進信封之中遞給了信使道:“該說的都在裡面了。”
信使不敢多說,趕緊感謝,然後就匆忙回去了。
信使趕緊騎上馬,遠離看起來好像是不太正常的歐陽辯。
他想在隻想趕緊將信給趙頊送回去,這樣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歐陽辯看起來的確是不太正常,正常人會吃青草?
歐陽辯看著逃似跑遠的信使,忍不住笑了笑,但神色卻有些抑鬱,口中說道:“這局面是越來越亂了,誒,都是一幫不省心的家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