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顥也懷疑過那塊牌匾,會不會是有人動了手腳。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他們請李長風一起吃飯,他又隻管大塊吃鹵牛肉,並沒有說到自雨亭。
“雍王自幼體弱多病,從來也沒得聖上多疼一分,沒想到,死後還得了敕封太子的哀榮。”崔瑾昀歎了口氣。
李長風給他倆倒上酒,說到:“你也說是‘哀榮’,活著不能擁有,死了,就算得到那又如何?他還會有感覺嗎?”
鄭顥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二的話,讓他想到了萱兒。他重生,便是為了彌補前世遺憾,若是今生仍要錯過,難道還要等下次重生?
梅子酒的清冽,像吻上少女的朱唇。
豁然開朗,他微微一笑:你既是重生而來,必不會嫌我唐突。能夠為你拚了命,痛痛快快愛一場,四年,足矣!
這一夜,三人在酒坊裡大醉,阿墨他們也勸不住,回去拿了披風,給他們胡亂蓋了,東倒西歪席地睡了一夜。
“主人,快醒醒,出事了!”
“嗯?他倆呢?”鄭顥掀開蓋在身上的披風,坐了起來。
阿哲著急道:“您就別管他倆了,是公主那邊出事了!”
聽到這幾個字,鄭顥瞬間清醒,起身問到:“是不是去皇莊的馬車被查到了?”
阿哲點點頭。
“給他們做的假轍痕沒用?”
鄭顥讓他們當晚,駕車尾隨公主出城的馬車而去,到了郊外,替他們掃掉轍痕,駕車往相反方向跑,故意留下蛛絲馬跡,還以為這樣能騙過馬元贄。
“不是轍痕暴露的,是剛巧有人看見馬車走的方向,又被馬元贄的人問到了。指的那條小路盡頭,就是晁美人的皇莊。”
“他們進莊查了嗎?楊懷信呢?他通知公主了嗎?”
“還沒有進去查,他們隻留了人在附近監視,阿硯正盯著。楊懷信不在這一路人裡,估計被分到別的方向。”
搜皇莊,他們需要回去請示馬元贄。鄭顥踱了兩步,果斷說:
“兵分兩路,你們想辦法進去通知莊頭,他們應該會有準備,注意不要暴露自己。我去讓宮裡的人通知公主,讓她早做準備。我們這邊沒有問題,有必要的時候,拋點錯誤線索出去。”
“是。”
承歡殿裡的李萱兒飽飽的睡了一覺,起來心情特別好,正在和宮女們踢毽球。
“公主,您叫了酪櫻桃嗎?禦膳房剛剛送了一碗過來。”木香端著一碗酪櫻桃,向公主走過去。
李萱兒最後飛起一腳,將毽球踢得老高,笑嘻嘻的轉身跑出去,讓宮女們尖叫著擠過去搶毽球。
“沒有叫啊,不過好些天沒吃到了,還真饞。”李萱兒接過汗巾擦了一把,將托盤上裝酪櫻桃的水晶碗拿了起來。
“咦?這是什麽?”
木香將碗底粘著的一個折疊好的紙條扯了下來,李萱兒酪櫻桃也不吃了,接過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三個字:皇莊急。
李萱兒看了看那碗酪櫻桃,又看了看那張紙條:楊懷信還在宮外幫馬元贄追查此事,這一定是他悄悄找人送進來的。
“木藍,取馬,我們出宮找鄆王。”李萱兒說完,轉身到內殿換騎裝去了。
楊懷信還真收到指令,說發現可疑,命他們火速到東郊皇莊支援。
東郊皇莊?那不是晁美人的莊子?楊懷信知道他們會做準備,但仍舊是忐忑不安的往東郊趕。
李萱兒在書院裡找到了兄長:“阿兄!我們好久沒到阿娘的莊上去玩了,
不如我們現在過去逛逛。” 李溫搖搖頭說:“二郎剛出事,咱們出去玩不合適。等過了這段時間,阿兄陪你去......”
萱兒將兄長拖到院子裡,低聲對他說:“阿兄,我剛得到消息,馬元贄要過去抄阿娘的皇莊!”
“馬元贄?他瘋了!阿娘的皇莊也敢抄,他是不是當我已經死了?”李溫一聽火冒三丈。
打狗看主人,阿娘可不是沒兒沒女,任他宰割的嬪妃。
“出了什麽事?需要用馬,書院裡就養了幾匹。”鄭顥聽到李溫喊,跟出來關心的問。
“對,要用馬,我要到東郊皇莊一趟。阿楠、阿柏,跟我走。”
“我陪你去。”
鄭顥和萱兒異口同聲道。
李溫想起妹妹的騎射都很不錯,師傅更是厲害,想都不想點了點頭。阿哲不宜露面,鄭顥另點了兩侍衛和他們一起走。
幾人騎馬,匆匆出了城。
楊懷信還在快馬加鞭從西郊趕來,經過城門,正好遇上帶了十幾個人出城的馬元贄,他暗叫不妙,馬元贄親自出馬,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李溫一行人才剛剛出城,東郊皇莊就已經對峙上了。
“你們是什麽人?敢攔皇莊的馬車!”
莊頭姓楊名兆興, 祖上是前朝衛王楊集,算起來也曾是皇族。機緣巧合被晁官人收留,等到晁美人誕下李溫,得賞東莊,他便過來做了莊頭。
楊兆興突然收到一封箭信,射箭的人雖沒找到,但信上寫的“馬車暴露”四字,讓他知道是自己人。
馬車前天進的莊,他們連夜就已經將馬車的部件全部拆散,和莊上原有的馬車重新拚裝。
這樣,每輛馬車或這或那部件上,都有宮造的標志,最後裝上皇莊專用的廣棚,進莊的馬車,無形中就消失了。
抬回來的箱子也劈成柴燒了,東莊那麽大,藏幾袋珠寶有何難?
楊兆興不但不怵,還要讓來搜查的人吃癟:我楊兆興的地盤有那麽好搜的?所以他主動趕著一輛馬車出了莊子。
在一旁監視著他們的副將,擔心是調虎離山,不敢分兵去跟蹤,索性出來攔住了他,不讓馬車離開:
“城裡前天丟了東西,有人看到有兩輛烏棚馬車進了莊,我們要搜莊!沒有查出結果,誰都不能離開!”
“笑話!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可是晁美人名下的皇莊,要搜查可以,拿聖旨來,我就讓你們搜。”楊兆興嗤之以鼻。
那幾個副將哪裡拿得出聖旨?臉一垮,身上的佩刀也出了鞘:“聖旨沒有,禁軍的配刀,就問你認不認得?”
“呵呵!我認得這刀的時候,你還在撒尿搓泥巴,想跟你阿爺耍威風,你嫩了不止一點。”楊兆興轉過身,“噌”的從車轅下面抽出一把長刀,笑道:
“看看,你配刀的祖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