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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隆這樣明顯的表白,很快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小王子很喜歡公主。
十五歲,毛都沒長齊,張直方當他是個孩子,沒把他纏著公主的事放在心上。
楊懷信、崔瑾昀就不一樣了,公主和郎君情投意合,你一個異族小子在公主面前蹦噠些什麽?死開!
他們輪流走在公主身邊,“關懷”公主,讓世隆沒機會走過來。
好不容易在休息的時候,世隆見縫插針坐到公主身邊,委屈的說:
“為什麽他們都討厭我?我隻想做我自己,卻被帶進了王宮;我隻想在一旁陪著心愛的女孩,卻被當成言不由衷的無賴……”
“你是我弟弟對不對?我們只能做姐弟,不可能有別的關系,他們也是好意,怕你分不清現實。”
萱兒委婉向他解釋道。
“不是吧?我對您只有愛慕,沒有別的念頭,若是有,我早把您拉到我的馬上,帶著您遠走高飛了......姐姐不會跟我遠走高飛的吧?”
他語氣裡帶著一點撒嬌的音調,李萱兒從沒遇到這樣磨人的“弟弟”,她眨了眨眼睛,完全無語。
這時楊懷信走了過來,將一碗湯餅遞給萱兒,趁她伸出手,抓住她手腕,將她從地上拖起來:
“地上涼,那邊給您墊了塊板子,走吧。”
世隆看著他們的背影,眼裡露出一絲陰鷙。
“王子,吃點東西吧。”他的那個同伴拿著乾糧和水過來了。
“楊樂波羅,我也要吃湯餅!去,你去問那些天朝人要!”
楊樂波羅暗暗歎了口氣,將水囊放在世隆身邊,自己拿著乾糧朝天朝人走去。過了一會,他端著一碗用乾糧換來的湯餅回來。
“你去給我打聽,那個娘子到底是天朝的什麽人,為什麽他們都畢恭畢敬的保護她?”
世隆有些氣惱的說。
楊樂波羅低著頭小聲道:“她已經定親了,您何必……”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做事?”世隆狠狠瞪了他一眼,這猙獰面目,與他在公主面前撒嬌賣癡相去甚遠。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
“你的血脈裡不是留著天朝人的血統嗎?你最引以為榮的事,到頭來像腐爛的繩索,半點用也沒有,和你的阿達一樣懦弱!”世隆嗤之以鼻。
楊樂波羅低著頭咬了咬牙根,沒有辯白。
河蠻部養育了世隆,他成為王子後,第一個要打擊的卻是河蠻部。
就因為楊樂波羅的父親拒絕了他的賞賜,那是屬於相鄰的棠魔部的一個河灘草甸,水草肥美,是放牧的好地方。
棠魔部支持的是勸豐吉,年輕的王子以為,和自己有著特殊關系的河蠻部,應該不顧一切的為自己打擊對手。
河蠻部在二百年前就接受了天朝太宗皇帝的賜姓,陸續有十萬天朝人來到河蠻部,他們帶來了天朝文化、技術、工藝還有繁衍後代的男人。
那時,河蠻部就聚居在陽苴咩城。
河蠻部首領代代隻與天朝人通婚,其實他們更像天朝人,他們以此為榮。他們的弱點就是不好戰,這在南詔其他部族看來,就是最大的恥辱。
為了平息世隆王子的怒氣,楊樂波羅被他阿達送到王子身邊做質子、表忠心。
第一個晚上宿在河灘邊的樹林,楊懷信讓侍衛撐起了兩頂小帳篷,一頂給幾個小娘子住,還有一頂讓給了崔公子和要治病、授業的阿景恆則。
“將軍,還有一頂帳篷撐不撐?”侍衛跑過來小聲問道。
楊懷信萬分不情願,還是張直方開口:“你送過去給世隆,他畢竟是王子,我們還要靠他救郎君。忍了。”
他拍了拍楊懷信的肩,掏出他的酒囊,仰頭喝起來。
“你這酒囊沒有底的?我看你喝了幾天,回回都是這個姿勢。”楊懷信嘟囔道,發泄著送帳篷給仇人的恨。
“你這小子,沒事盯著我的酒袋子幹嘛?”張直方笑了:
“我以前打人、殺人,他們都說我是發酒瘋,後來,我乾脆天天拿著個酒囊來兩口,做了什麽不想負責任的事,就說自己發酒瘋。酒囊是真的,酒卻不一定是真的,這有誰知道?”
楊懷信也被逗笑了:“這個辦法好,看來,我要從今天開始酗酒了!”
“好好好,酒囊我有好幾個,咱們今晚酒逢知己......俞然,拿個酒囊給楊七郎。”
俞然笑眯眯的拿了酒囊來,楊懷信仰頭喝了一大口,被嗆得連連咳嗽,他臉都漲紅了,用酒囊指著張直方罵道:“騙子!居然是真酒!”
“哈哈哈哈......”
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後面,藏著一位少年,聽了他們笑鬧,他臉上也浮起了一層笑意,喝醉了打人,他也想。
楊樂波羅默默的轉身,正要向他們的人走去。
忽然,他看見不遠處有人影晃動,連忙警覺的蹲下身子,藏在灌木後面。這裡離暴蠻部、磨彌殿部都很近,是誰很重要,這兩個部只有磨彌殿部支持王子。
“像是天朝人......有天朝商隊要經過嗎?怎麽沒有人來報告?”
“對,是天朝人,只有他們才用那樣的帳篷。”
“我先回去報告首領,你們兩人在這裡盯著。”
肯定是這兩個部落的人無疑了,是哪一個並不清楚, 因為他們的語言非常相像。楊樂閉住呼吸,他們在這裡盯梢,自己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還不知如何脫身。
就聽見留下的兩個人中,有一人說:“我去噓噓。”,另一人說:“黑就木拉(快點回來)。”
這下知道是誰的人了,快點回來,暴蠻部說“黑就木拉”,而磨彌殿部說“黑局木拉”。
楊樂波羅幾乎要吐血,暴蠻部要是知道世隆在隊伍裡,一定會割了他的人頭去向勸豐吉談條件,要賞賜。
他們的道德觀就這麽簡單,誰能給部落糧食、物質,誰就是真理。這個條件,現在當然是把持朝政的勸豐吉更容易做到。
從這裡回世隆的帳篷太難了,這裡更靠近公主他們。
楊樂波羅心一橫,趁著噓噓那人沒回來,在腳下摸到一塊土坷垃,往盯梢那人身上一扔,那人果然跳了起來,動靜有點大,立刻有侍衛厲聲問道:
“是誰?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