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過去的牛車隊伍停了下來,侍衛問他們從哪裡來?
阿哲使了個眼色,來自陽苴咩巍山的俘虜兵上前說道:“我們是沙卻的弄棟兵,到蒙舍賧去增防的。”
那侍衛向牛車裡小聲說了兩句,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直起身來揮揮手,牛車隊伍緩緩走了。
“好了好了,郎君,我們快走吧,進了陽苴咩境內就安全了。”世隆心驚膽戰的說。
鄭顥冷冷道:“這就是你的判斷?阿哲,帶你的人到前面找地方布口袋,不出十裡地,就會有追兵來了。”
“追兵?那我們不是應該趕緊跑嗎?”世隆有些不解,他恨不得帶著自己那幾十個人一路狂奔回都城。
“跑?若是被暴露了,你以為你還進得了城?還不快跟著打埋伏的走?”鄭顥一開始看這蠻子就不順眼,要不是他還有用,早取了他性命。
萱兒朝四周看看這一帶路邊都是密林,打埋伏確實是個好地方,可若來的人多,這招未必奏效。
“可惜崔公子不在,這裡用他的白蝶,應該效果最好。”萱兒朝頭頂一指,鄭顥、楊懷信都抬頭望去。
他們正走在巨大樹冠的下面,這些高大的樹冠仿佛連成一條綠色長廊,各種藤蔓攀援其上。
鄭顥笑了:“我娘子最聰明,把他們全滅,不如將他們嚇退,這樣他們連對手是誰也弄不明白。”
“呸!還沒有拜堂,誰是你娘子!”
自從得了賜婚聖旨,鄭顥就一直揣在懷裡,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看一遍。好在還有楊懷信、莫安、郭淮三個是內宮出來的,要不只剩他自己能走在公主身邊。
笑歸笑,阿哲、阿硯已經得了命令,埋伏就在這裡。
“郎君,這叫望天樹,意思說爬到樹頂就等於登上了天,上樹也不容易啊。”
他們帶出來的幾個俘虜兵,脫了奴隸身份,也都很高興。
剛才上前搭話這位叫阿措阿和,他是陽苴咩的奴隸,因為忍受不了城主的暴力造反被抓,善闡府修行宮要人手,就把他們拉了過去。
“這點高度還難不倒我們。
阿和,你要不要跟阿哲比比?”鄭顥還真想看看他們南詔人的能力。
阿和嘿嘿笑道:“恩人的身手很厲害,不過......比爬樹他就......阿和不想謙虛。”
“是嗎?那就比比,看我們誰先把紙包掛到樹枝上!”阿哲將一個紙包放在他手裡。
大家都來了興趣,紙包裡肯定是送給弄棟兵的好東西,有半個蹴鞠球那麽大。兩人將紙包掛在腰上,“騰”的一跳上了樹乾。
阿和手腳協調、動作靈敏,還真像一隻爬樹的猴,阿哲一看,光比爬樹,他還真不一定能贏,暗暗用了內力,提氣向上跳去。
下面的人都暗暗好笑,你這不是欺負人家南詔老實人嘛!
“阿和是個好苗子,你讓阿硯帶他,是不是想培養他?”萱兒低下頭來眨眨眼睛,樹葉縫隙裡射下來的陽光,變成了她眼裡的光斑。
“這次帶出來九個人,都是之前對我們很友好的南詔奴隸,最主要是這幾個都會說一些天朝話,烏基朗達跟崔公子走了,其余八個,我都打算好好培養。”
萱兒抿嘴笑道:“知道了,我家郎君。”
“你說什麽?沒聽清,再說一次......”鄭顥微微有些激動。
“聽不見算了。”
還沒來得及再問一次,在後面望風的吉克約布、喬金比騎馬回來報告到:“郎君,後面有弄棟兵來了,二十騎兵,步兵至少上千!”
站在邊上,仰頭盯著那兩個紙包看的世隆一驚,低下頭來眼前一片白光,頓時像瞎了似的驚慌:
“追兵?是追兵來了?”
“萱兒,你和楊懷信跟弓箭手。阿硯、阿哲帶人跟我來!……哎,王子,你往哪跑?”鄭顥提著他領子。
“我……我不是跟娘子埋伏去……”
“離我娘子遠點,丁遠、周釗,看著他!大家行動!”
世隆:#@$&*%
萱兒:……
很快,百來人跟著鄭顥退出望天樹,在路邊坐下來休息;百來人連人帶馬隱蔽在密林之中。
“等郎君他們過了這兩棵大樹,追兵過來,我們倆一人一箭。”
楊懷信指了指書上掛著的藥粉包,這其實就是“千蝶幻影”用的藥粉,只要吸入一點點,人就會產生幻覺。
又因為士兵腦子裡,都繃著隨時要殺人這個念頭,就會導致幻覺中自己被人殺,從而揮舞武器抵抗,造成互相傷害。
萱兒他們要做的就是,趁機殺死前面的弄棟兵,鄭顥他們當然也會趁機倒下,讓後面的士兵因恐懼而不敢上前查看,以為人都死了,從而撤退。
大家正在望眼欲穿,就聽到外面喊打喊殺,鄭顥他們騎著馬奔馳而過,後面的弄棟兵追了進來。楊懷信嘴上的牙哨一響,路兩邊的人使勁一拉,地上的藤條成了跘馬索。
鄭顥他們也以牙哨為號,紛紛大叫“落馬”。
李萱兒、楊懷信二人的箭呼嘯而上,刺破了紙包,裡面的白色粉末撒了下來,下面被藤條絆倒落馬的士兵本來就害怕,吸入迷幻藥粉紛紛對打起來。
埋伏在林子裡的侍衛百箭齊發,一時間人仰馬翻,慘叫不絕於耳。後面的弄棟兵一看,前面的人和他們追的人都死了一大片,有被箭射死的,有自相殘殺互相砍死的,簡直不要太詭異。
“有巫師!快撤!”
“撤!撤!報告大軍將!”
剩下的都是步兵,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大家這才紛紛從地上坐起來, 從林子裡鑽出來,全都痛快的笑著。真他母親的解氣!到南詔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開弓。弄棟兵的武器,有用的都收拾到沒受傷的馬上馱著,還從他們身上搜到了不少南詔國通用的貝幣。
清點了一下,這條綠色走廊上,這麽就忽悠走了三百多人。
“郎君,你看!”
萱兒湊過去一看,一個騎兵的腰牌上寫著:沙卻總佐司。
阿錯阿和嚇得吐了吐舌頭,脖子一縮,沒躲過阿哲一記爆頭栗:隨口說了個最近的地方,沒想到那牛車裡坐的就是沙卻的人,說不定就是這個“沙卻總佐”。
“沙卻……沙卻……”萱兒念著這兩個天朝字嘻嘻笑道:
“天朝不就是念’傻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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