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琮說話委婉一些,但也是這個意思。
李萱兒輕歎一聲:“我知道了,明日便去東宮找太子,我先說出來,總比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先說出來更好。”
鄭顥在詹士府任左庶子的時候,他上面還有一位詹士,是無功無過混了多年日子的世家之後蕭鄴,他本是同平章事,一心想擇一藩鎮終老,卻被聖上降職調到了詹士府。
關鍵是太子隻用輔佐過他的左庶子鄭顥,對他這個曾經的相公不理不睬,這個“仇”橫在他心裡,他可不會讓鄭顥有機會東山再起。
同樣一件事,由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說出來,必定是先說的人更容易留下印象。
事情商定,李霜兒、張綰綰從後院回來時,還帶著李雪晴。
雪晴來打聽崔瑾昀的消息,正巧碰上今晚的碰頭會,她也不是外人,萱兒便將她留了下來。
這是私宴,主人又是小娘子,自然不會再男女分席。
李霜兒本來不太習慣,悄悄抬眼看了看對面的於琮,誰知那老夫子比她還要害羞,連眼皮都不敢抬。
她不由得心中好笑,隻好主動找了個話題,讓大家都別這麽拘束:
“姐姐,你可能想不到,張小娘子竟然是個騎術高手。剛才在後院,看到你的赤焰,我倆都試了一下,她不但騎得好,還能在馬背上做動作。”
張綰綰臉一紅,正想謙虛,張彥希嗤笑道:
“廣德公主您怕是眼花了,她是會騎馬,可那只是花架子,最多是打馬球的時候不掉下來的水平。”
別人說她可以,可自己阿兄說就不行。張綰綰柳眉倒豎,差點沒衝過去掐他脖子:
“誰說我騎馬只能打馬球?上次出城踏青,你騎馬就沒跑過我!”
“這你還好意思說?你騎的是頭馬,我的馬肯定只能跟在你後面......”張彥希忘記了不能踩妹妹的尾巴。
看著兩兄妹鬥嘴,大家都笑起來。
萱兒笑道:“不錯,誰說女子騎馬只能用來打馬球?我們也可以像男子一樣,跨馬提槍定江山。”
他們幾個都是文官,雖說騎射數六藝,他們也不是不會,打起馬球也不含糊。可要像鄭顥那樣馳騁沙場,那還差得遠。
易重感慨道:“朝廷這些年,很久沒有打大仗,將軍們都得不到重視。能佔一鎮的,無視中央、自我發展;帶邊軍禁軍的,隻管填滿自己的口袋。長此以往,朝廷能用的,只能是會打馬球之人了。”
“這兩年軍亂此起彼伏,按下葫蘆起了瓢,聖人、太子忙於平亂。南詔日益強大,可大家還總把它當成邊陲小國。就算高駢、王式,也是到處滅火平亂。
殊不知,斬草須除根,痼疾未除,平亂只是割掉地面上的草,遲早它還會再長出來。”
於琮上次就提出跟著鄭顥一起去,他並不是怕死之人。但鄭顥勸他留下,自己人都走了,背後沒有儀仗,前線也不安心。
李萱兒點頭道:“萬幸是你們已經看到了這一點,太子也不是個糊塗人,但他需要更多看得清前路的良臣來輔佐。
廣袤良田,無麥則稗。與其感歎朝廷濁水縱橫,不如自己就做涓涓清流,郎君將你們團結在太子身畔,就是想用你們來洗淨腐敗平庸。”
張綰綰從來沒有聽過男人們討論政事,就算是在自己府裡,父親和阿兄談論國事,她一個小娘子,也是要回避的。
沒想到萬壽公主竟然會這樣,坦蕩蕩和郎君們一起探討國事。她是那樣自然從容,坐在主座上,就像位天然的王者。
她性格潑辣,從小跟阿兄混在一起,多少也有些男子的豪氣。
所以在鄂州的時候,她見到喜歡的鄭顥,不像普通女子扭扭捏捏,而是自己去爭取。她認真看了李萱兒兩眼,心中的豪情像野火一樣點燃。
幾人先後從公主府後面的小門出去上了馬車,李雪晴則留在公主府裡,她還有私房話要跟公主說。
兩個小娘子朝夕相處半年多,早就成了閨中密友,李萱兒悄悄把她叫到內殿和自己一起睡。
兩人熄了燈,躺在床上講悄悄話。
“不知郎君......有沒有提到崔公子?”
“第一封信裡說了,他說黔州一帶多陰雨,崔公子為他們熬了預防疫病的湯藥。唉,眼下已經是三月了,播州漸漸變得悶熱,玄宗朝曾幾次打過南詔,當時天朝軍士水土不服、軍中時有瘧疾,這也是失敗的原因之一。”
“黔州、南詔這些地方也是有毒植物、動物密集的地方,好在軒轅道長跟著崔公子一起去了,要不,我還真不放心。”
雪晴說完,萱兒“噗呲”笑了:
“是騙你自己嗎?你這叫放心?只怕心都放在某公子的身上了吧?”
她拿起一縷雪晴垂在枕頭上的頭髮,用發梢劃了劃她的臉小聲問道:“他走之前不是已經提親了嗎?還差什麽沒辦的?”
“你是不是著急也要趕緊照著辦?”
雪晴也“吃吃”的笑著,反正黑燈瞎火,兩人的臉皮也都厚起來。
“我才不急,難道他還能被南詔王招了駙馬不回來了?”
雪晴一聽, 翻身趴著,偏著頭對著萱兒:“有這種可能嗎?郎君不是這樣的人。再說,南詔王就是真有公主要嫁,那也比不上天朝的公主啊。”
兩人悉悉索索也不知講到什麽時辰,才迷迷糊糊各自睡著了。
翌日一早,萱兒醒來的時候,雪晴早就起來了。今天她就回姨母家卻拿行李,準備搬到公主府來住。
“你不是要去東宮?你看木香做的這兩個布老虎多可愛啊,給你帶去送給兩位小皇孫。”雪晴正把銀鈴掛在布虎的脖子上。
“嗯,你也快去拿行李,出嫁前你就住在公主府吧。”
兩人都上了馬車,一個向西,一個向南。
經過路口的時候,一匹快馬從她們前面衝了過去,馬驚了一下,幸好莫安、郭淮韁繩抓得穩,把馬控制住了。
他在前面小聲叨咕道:
“衝什麽衝?趕著去投胎啊!”
車棚裡李萱兒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接著就是一陣一陣的心悸。
“莫安,快走吧,太子就要散朝了。”
https://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