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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那無疑是一名精靈,他——或者是她,至少在這個距離下西裡爾無法分辨出祂的性別。祂擁有著一切精靈擁有的要素,從尖長的耳朵,從側面看去就極其完美的側臉——諾拉在創造這些祂的直屬子民的時候,可謂是偏心到了極點,將各種其認為美麗的要素全部一股腦地堆疊了上去。
但祂渾身被包裹在一層淡淡的銀光中,像是月光,可又像是祂本身散發出來的光芒,以至於西裡爾看不出祂的身材曲線究竟如何。
但此時並不是關心祂究竟是男是女的時候,重點在於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棵準遠古之樹的樹葉上,西裡爾甚至沒有任何地察覺。
要知道像這樣到處都是流動的風的環境,無疑是西裡爾的主場,他那獨特的對風元素的強大親和力,令他能夠輕松地通過聽風術收集到各種他想要的信息。
如果西裡爾願意的話,他甚至能夠聽見遠古之樹外第五圈第十七棵樹第三層的樹梢上正努力耕耘的精靈夫婦,以及其隔壁正捂著耳朵睡不著而後選擇開始自瀆的可憐單身漢。
當然,他不會去聽就是了。
但身周這一圈的范圍自然是在他的警戒范圍之內,除非是潛行專精的職業級遊蕩者,不然休想漏過他的感知。
可這個精靈卻這樣悄無聲息地侵入了西裡爾身側,不超過五十米的距離,甚至還能舒舒服服地享受著月光浴——
西裡爾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握住腰間的劍柄,但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一股莫名的力量就讓他動彈不得。他低下頭一看,腳下的地面上不知何時長出了青色的魔力的藤蔓,將他的手腳盡皆禁錮住。
“好奇是優秀的品質,但好奇不代表著可以隨意行動……讓我看看喚醒了我的小家夥有多麽優秀——”
那個聲音喃喃地說著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話,其中混雜著晦澀而難以理解的精靈語。西裡爾只聽了幾句,心中便一驚——精靈語是西裡爾這具身軀固有的能力,他和精靈可以用精靈語無障礙溝通。
但這個聲音所說的精靈語卻要比現有的精靈語多出許多彈舌音,而且音節也要更長,像是將簡單的詞語繁複化了一般——
古代精靈語?那可是難度滿級的語言,在遊戲中除非有人給你醍醐灌腦,不然都沒有學習的機會。
而就在西裡爾疑惑間,那些藤蔓卻越來越放肆,起先還只是纏住了手腳,接著卻往著他身體上探去。當西裡爾回過神時,一根藤蔓正往他的耳朵尖纏去,刺激的他下意識一縮脖子。
“喂,過分了!”西裡爾叫道,風元素池中的魔力頃刻間傾巢而出,在身周流轉,沙沙地聲響中,那纏著他的藤蔓被盡數割斷。
他重獲自由的一刻便抽出長劍,而那名精靈卻也同時站起了身——祂原先極其中性且磁性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變得低沉,如同暴風雨中隱約的雷鳴一般,低吼著咆哮道:
“你居然敢向我拔劍!”
原先平穩的風變得無比紊亂,祂的話如風暴,將其身周那厚重的大片銀色葉片都卷起,那些樹葉被狂暴而起的風推成一堵厚厚的牆,向著西裡爾所立之處猛拍而來!
這股力量,開什麽玩笑!
西裡爾心裡狂叫著,他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舟,而一面巨浪正朝著他劈頭蓋臉地砸來——這股聲勢,這股魔力的洪流絕對不是職業水準能夠放出來的!
他心裡叫歸叫,但迎著這面風葉牆的半精靈少年卻已將局勢洞察得清楚。他避無可避,就算遁入潛行,也會被魔力的洪流給扔出來。而赫默的旅行衣?隱形又不是無敵!
西裡爾清楚自己退無可退,但他哪有能應對這種規模招式的武技呢?遊蕩者穿刺?騎士光環開滿舉盾?還是——
他突然有了點子,一咬牙,迎著這股勁風毅然地將長劍豎於胸前,全部的魔力盡皆灌注在手中的劍上,青色的光一瞬間明亮無比,哪怕在那銀色的月光下,都如一團旋轉的青玉一般。
他仿佛聽到那風聲中混雜著一聲疑惑而輕蔑的“哦?”,但他沒法辨析,厚重的葉牆上零散飛出的葉刃已經自他的臉頰側飛過,他隻來得及靠著經驗微微偏頭。那樹葉在他臉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緊接著“哆”地一聲釘入他身後的木牆上。
屏息,凝神!
西裡爾不管那些飛散而出的葉片,他隻盯著那面厚重的葉牆,那如蒲扇一般寬大的葉片堆疊著,在此刻西裡爾的眼中,卻只看到道道裹於其上,似乎賦予其靈魂的風。
到處都是亂流,到處都是疾風,他看著葉牆轉眼間已到這座風之樓的面前,猛地低喝一聲,一步向前邁出,手中的長劍亦是與邁進的步伐一同揮出!
那方才疾旋於劍刃之上的青色風團在這一瞬間加速了旋轉,隱約間能夠聽到其如蒼鷹一般的鳴嘯之聲。這頭蒼鷹急急振翅,鋼鐵般的羽翼合攏的一瞬間,轟然撞上了那卷來的風暴——
以風對風,迎風一斬!
揮出長劍的一刻,西裡爾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榨幹了一樣。但就算在這種虛脫的狀態下,他依然睜著眼,直視著前方。
直視著他的劍。
他看到自己的劍在破入風牆的一刻開始劇烈地顫抖,仿佛陷入亂流的蒼鷹,但它更加努力地縮緊了身子,像是一顆壓縮的氣彈,憑空再一次爆發——那方才還搖晃不已的劍尖突然穩固,下一秒,劍尖徹底破開了那亂流的風,斬入了那面厚重的葉牆!
“斬——!”
西裡爾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長劍更加向前遞出了那麽一些。他清楚地看到那如沐月華的銀色樹葉在他的劍尖觸碰下,本就向後凹陷著,隨著長劍的這一遞入,那似是鎏金一般質地的葉面出現了一道裂紋——
劍停了。
風停了。
葉牆也停了。
耳邊是一聲滔天巨浪驟然崩塌的聲音,不知多少立方的水砸向海面——那組成葉牆的葉片嘩啦啦地散落,在空中像是無數翻飛的銀色蝴蝶,飄飄然然地,緩緩歸落向那在狂風中卻毫無波瀾的古樹。
西裡爾愣住了。
他還保持著那一劍的動作,持劍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劍尖逐漸低垂。最終他再也握不住了,也站不住了,長劍插入腳下的木板中,拄著長劍,半跪著大口喘息了起來。
他清楚這面葉牆絕對不是被他這一劍斬破的,唯一的可能,是那名發動攻勢的精靈主動將其解體——
當西裡爾再抬起頭時,卻看到那名精靈正坐在他面前的圍欄上。祂身著一身淺銀色的連身鎧甲,每一塊金屬都充滿了魔力的獨特質感,輕便而修身的同時,卻絕對沒有人能質疑它的防護能力。
那張面孔依然被蒙在一片銀光之中,祂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落在西裡爾的額頭上。
“這一劍,叫什麽名字?”
祂輕聲地問道,聲音又恢復了那中性而有磁性的溫和。
西裡爾吞咽了一口唾沫,讓其稍稍濕潤一下乾澀的口腔,回答道:
“迎風一刃。”
迎風一刃,出自一個大型魔法平原的劍技,哪怕在1460年代,也是被玩家公認的最優秀的“破甲技”。
但同時,這個技能也被列入“單挑最不實用的100個技能”前十。原因無他,這個劍技的發動條件是消耗全身所有的魔力,以達到百分百“破防”的效果——無論是肉體護甲還是魔力護盾,通通破給你看。
對於團隊來說或許非常好用,面對高護甲的高魔抗的BOSS時,能夠有這樣的一個破甲手在,無疑可以大大加速對boss的推進,而消耗掉的魔力也可以通過補給職業立刻恢復拉滿。
但單挑時,一劍砍完就為了破個甲,破完甲還沒法再放別的技能——難道對手還會等你嗑藥回藍麽?
而且更關鍵的一點在於,玩家的護甲絕對配不上這一劍能達成的破甲效果。
西裡爾也是在緊急情況下才想到使用這一劍的,在那一瞬間,他將這面葉牆上的疾風視為了一層護盾。現實又沒有遊戲那麽嚴苛的限制,而他臨時也想不起別的有可能撕碎這面葉牆的技能了。
幸運的是在萬象風形的加持下,他成功使出了這一劍,並且其真的有效——
“迎風一刃?”
那名精靈似乎在咀嚼著這個詞語,半晌後才點了點頭:“很優秀的劍技。”
祂頓了一頓,而後繼續說道:“不過更讓我滿意的是你的品質,在面對遠勝過自己的危機之時居然還有出劍的勇氣,諾拉的子民需要這種一往無前的勇氣——你喚醒了我,我對你很滿意。”
西裡爾微微躬身行禮,心裡長舒了一口氣——他猜也是,這名精靈不可能在生命之樹這樣的地方對一個後輩出手,這多半是一種考驗。
他在那一瞬間選擇的直面應對,恰恰符合對方考核的要求。在遊戲當中,這樣的臨時突發事件並不少見,而且往往伴隨著豐厚的獎勵。
而這名精靈還在緩緩說著:
“風元素池,很完美的風元素池,如果不是知道風精靈早就消失在灰潮之中,我還以為你是純正的風精靈——看來這是諾拉予以你的庇護,嗯……行了,拿出你的法典吧。”
風精靈?西裡爾聽過這個名詞,這是古代精靈的一個分支,他們是傑出的戰士,在風元素魔力的掌握上無人能比——如此想來,他還真的有些符合風精靈。
不然他也沒法解釋,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開啟一個如此完美的風元素池。
但問題在於風精靈是古代精靈,而且消失在至少三個文明時代之前——那甚至是精靈的王朝稱霸大陸之前的時代,而這名精靈也說了,風精靈早就消失在灰潮之中……
等一等,灰潮又是什麽?
西裡爾感覺對方隨意說出來的幾句話當中的信息量多到爆炸,他疑惑地看向對方,開始回憶祂口中的古代精靈語屬於哪一個時代,似乎祂說的單詞長度和現代精靈語的單詞長度差距就像德語和英語一樣離譜——
該不會還有著陰形陽形這樣複雜的變化吧?
他看著那張被淡淡銀光籠罩著的臉,正腹誹著,卻聽對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快點拿出來啊,我的時間可不多——”
“啊?拿出來什麽?”西裡爾一愣,他才意識到似乎這名精靈剛剛說了好長的一串,而他的關注重點全在前面了。
“法典啊,王編纂的法典,諾拉的神力蘊於其上——你不會沒帶在身上吧?”
法典?王編纂的法典?精靈王?祂說的是自然法典?
西裡爾忽然想起了對方剛剛說的那句話,“你喚醒了我”。
喚醒,指的是他原先沉睡著……古代的精靈能沉睡在哪?不就是他腳下的這棵生命之樹裡麽?
他腦子裡終於理清了這一番的邏輯:原來這精靈不是找他的,而是找米莎小姐的!
是米莎小姐此前的舉動與這棵準遠古之樹發生了共鳴,從而喚醒了這位沉睡在樹中的精靈。如此想來,祂也只是一個靈體。
但祂究竟是什麽並不關鍵,現在重要的在於,西裡爾好像把這份屬於米莎小姐的奇遇給……截胡了!
半精靈少年的臉上充滿了尷尬,他張了張嘴,在這名精靈不耐煩的催促聲中,緩緩說道:
“那個, 前輩,你好像……找錯人了。”
“……shponga。”
西裡爾沒聽懂,他猜這大概是古代精靈語中罵人的一句話。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認真道:
“喚醒你的精靈在樓下喝茶,我只是上來……吹吹風的。”
他說完這句話,卻看到面前的精靈渾身的銀光劇烈閃爍著,仿佛能聽到奧特曼能量耗盡時滴嘟滴嘟的聲音,接著這名精靈身形一顫,“咻”地就一頭向著祂身後的樹葉裡栽去。
“前輩,前輩!”
西裡爾匆忙想伸手抓住祂,但為時已晚,那道銀色的光迅速下墜,一頭撞在一根樹杈上,消失不見。
西裡爾趴在欄杆上,盯著下方半天,心裡猛地開始咆哮:
你要走可以,把東西交出來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