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自認為自己的話術已然大成,除了不擅長說情話之外,砍價還價、強行接取任務、兩軍陣前讓人反水水、說服貴族太太離開出軌的丈夫……這些,都是他的拿手好戲。
但就算如此,西裡爾也不認為自己的話術能夠轉化為被動技能的雄霸之氣,往人面前一站就會自動觸發——
“全場都七折?”西裡爾捏著手裡的小紅藥水——全名是“療愈藥劑”,被玩家按照效果劃分為“小紅藥水”、“中紅藥水”、“大紅藥水”,價格一個比一個貴。
“是的,全場都七折。”面前的侍者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他似乎對西裡爾沒有什麽好感,並不打算和他多做交談,而是轉向米婭:
“美麗的小姐,您的美貌讓我震驚,但您似乎對自己的待遇差了一些,我想一定是這位先生看得太緊,不給您足夠的特裡來提升您的魅力吧……我這裡向您推薦芬芳草劑,這是莫哈瑟叢林特產的三味藥草提煉出的芬芳劑,噴在身上可以……”
西裡爾在一旁汗顏。他看得出來,這一定是有人打過招呼要給他們些折扣,而店裡的侍者不滿,因此刻意針對他——不求能做到什麽,但凡惡心一下也是好的。
可對方萬萬沒想到的是,把持著錢包的不是他,而是他口中這位被“壓榨”的法師小姐。而這位小姐……且不說她是否有需要用芳香劑的必要,就算真的要用,也不會來這裡用如此廉價的香水。
然而米婭小姐畢竟性格溫和,禮貌地聽著他囉囉嗦嗦了半天,最終實在聽不下去,輕聲問道:“抱歉,我想問,有黑火菇嗎?”
“啊?”侍者一愣,甚至沒反應過來米婭在說什麽。
這下米婭是真的有些不滿意了,微蹙著眉,質疑道:“你該不會不知道黑火菇是什麽吧?就是那種生長在地裂縫隙或是溫泉旁,蘊含火元素的蘑菇……”
“知道知道,我知道!”侍者匆忙叫道,他算是看出來,這位美麗的女士絲毫不好招惹,當下只能將怨氣吞下肚子,乖乖地去給米婭找她要的藥材了。
西裡爾對這樣的小插曲絲毫不在意,他將那瓶小紅藥水放下,轉而拿起一筐大紅藥水——既然對方給他打七折的價格,讓店鋪內貨物的價格甚至要遠低於外頭擺攤的一組成交價,那他也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有錢!買!不嫌多,多了就屯著,總能用到的!
在藥材店裡總共揮霍了兩個金特裡——這確實是可以用“揮霍”來稱呼了,七折的價格讓藥材店的人心疼的臉都戴上了痛苦面具,卻只能看著西裡爾和米婭步履輕盈的前後而去。
他們轉而折去武器店,幸運地撈到了一套精良的劍士半身鎧——淺灰色的外殼,在關節部位都用以軟甲的形式,保證劍士穿著其時的靈活性,以及銘刻於其中的低階“風速”煉金法陣,這無疑是一套非常拉風且實用的半身鎧。
除此之外,西裡爾還在和鐵匠攀談時,問出了對方手中保留的一把“半人馬飛斧”。沉重而厚實的飛斧能夠在遠程給敵人造成不小的殺傷,是半人馬在標槍外另一遠距離投擲武器的選擇。
對於半人馬來說是飛斧,但如果交到矮人手裡,那無疑是一柄數據足夠的戰斧——可能矮人會暴跳如雷,但奈何他自己手裡的那柄斧頭品質實在不夠看,早就該替換了。
遺憾的是,西裡爾嘗試著於此處鑒定那柄無名的長劍,但鐵匠端著他看了半天,給出的答覆是“只有王都專業的鑒定師才能窺見此物真容”,
無奈之下,只能作罷。
他另外進行了一些裝備的補充,最貴的是一架小巧的機弩,與一些弩箭。遊蕩者的技能樹上是必然有短弩專精的,弩箭是他們最好的引怪拉怪道具,而接下來的戰鬥,他還真需要一架機弩來完成。
最終他忍痛留下了七折後的一個金特裡,轉身帶著米婭,離開了冒險者商業街。
雖然大多數店鋪都打七折確實對他有不少的誘惑,但西裡爾清楚,自己現在可不是沒事情乾、能在這街上光是盯著貨物就能泡上一天的遊戲玩家了。
再說了,真要買東西,似乎也不差這三成的差價,那樣也未免對米婭小姐太不尊重了。
“維先生,還有艾莉娜的劍術書沒有買,另外如果要招人的話,雇傭兵大廳也在反方向——”
米婭掰著手指,數著缺少的東西。
“雇傭兵大廳的所有雇傭都是記錄在案的, 得簽繁複的合同,而且如果雇傭兵身死,還要多做賠償。更何況招募花的時間太多了——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合適。”
“至於技能書,在冒險者商業街上能淘到的也只是次品,真正要找精良的,還得去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
他熟練地帶著米婭在蓋倫特裡亞城的小巷子裡七轉八轉,片刻之後,停在了一家用又髒又大的藏青色幕布遮擋著門的酒館門口。
“每一座城市,大多都會有這樣一個酒館,裡面魚龍混雜,你能在這裡找到心志消沉的武者,落魄的貴族騎士,王國的通緝犯……當然還有一些有著奇妙嗜好的人,比如無論何時都想要交歡的癮者——她們大多是被惡魔瞥視過。”
他盡量晦澀地介紹著此地,最終以一個精簡無比的短語概括:
“簡而言之,迫不得已,不要來這裡。”
“可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裡呢?”米婭小姐不解道,隨後便看見西裡爾挑開那肮髒的幕布,推開裡頭厚重的木門,雜亂的聲音立刻湧入耳中,讓她不由皺起了眉。
“因為我們真的趕時間。”
西裡爾如此說著,將一個面具扔給米婭:“戴上這個……嗯,綠皮半獸人,還不錯,就是身形太惹眼了。”
他瞥了一眼少女那可愛小鹿的身段,接著一拉米婭,從手環裡取出一張鬥篷,裹在了少女身上。
“走吧,我們進去。”
他想也沒多想,自然而然地搭著少女的肩,走進了這家酒館。
這家名叫“即死”的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