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心裡咯噔一下,他心中首先確認了一番,昨晚自己應該沒有暴露身形和容貌,不存在奈若拉從自己的容貌上認出自己的可能。
他承認自己這張臉確實很有吸引力,但也不至於讓奈若拉一直盯著看——雖然那雙黑色的眸子當中看不出任何的怨恨或者針對,但被一直盯著,還是讓他難免有些坐立難安。
“先生,請問那邊的那位小姐是……”
他乾脆主動出擊,開口向男爵問道。後者一愣,隨後回頭,接著又發出了爽朗的笑:
“哈哈哈,那是我的女兒——奈若拉,過來打聲招呼吧。”
攫欝攫。於是藏在門後的姑娘從門後探出了身子,沒有多少的羞澀,大大方方地向著幾人走來,臉上掛著平靜的微笑。黑色的長發宛如黒瀑,散落的幾縷搭在高聳的胸前,身姿高挑,像是出水的蓮。
“奈若拉·西奈。”男爵伸手介紹著,“她的身體不太好,有些問題很難根治,因此在禮節上可能不太周到,還請見諒。”
“哦?身體不太好?”伊文斯疑惑道,“我看奈若拉小姐很健康啊。”
“是精神方面的,我曾經帶她去王都求過醫,宮廷的醫師也束手無策,無奈之下,我只能靠著以前冒險時學到的醫術,自行給她調理。”亞伯拉苦笑道,“可惜我配的藥劑還是不夠有效,只能讓她行動如常而已。”
伊文斯解讀出了男爵心中的不甘,此時的他只能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我想,先生如此努力,一定能找到——”
“哦?那男爵閣下,可曾前往索爾科南的聖丹亞源初教堂求醫?”
伊文斯吃驚地望向這突兀發言的發起者,一直靜靜傾聽著的半精靈小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發出了一個尖銳的質疑。
西裡爾心中暗叫一聲“乾得漂亮”,如此直球的問話幾乎就等於將槍口頂在對方頭上問他到底信不信丹亞了——
如果問出這句話的是他,那自然非常不妥,反而可能讓自己身陷險地,但問話的是海洛伊絲,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代表海洛伊絲對男爵同樣起疑,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她甚至可能放棄旁觀者的身份,而是主動地參與進這一場的事件中。
“這……”亞伯拉不由得露出了遲疑之色,而一向話少的海洛伊絲在此刻卻像是連弩一般,絲毫不給亞伯拉思索的空暇:
“我想以閣下身為男爵,應該不會不知道,最優秀的醫師平時都待在源初教堂中吧?”
她靜靜地看著這名身體還很硬朗的老人,可對方卻沒有絲毫的驚慌,而是低下頭,歎了一口氣:
“自然是知道。但我帶奈若拉去王都,是在1437年。”
“三年前?”伊文斯皺起了眉,“三年前不是南方禍起,叛軍攻打行省,王都大亂的時候麽?”
“沒錯,那時王都的醫師都忙得不可開交,教堂每日都被祈求丹亞庇佑的信徒們擠得滿滿當當,我又怎麽能為了一點私事,去打擾忙碌的牧師們呢?”
海洛伊絲垂下眼瞼,不再發問。
他們又閑聊了片刻,而後亞伯拉便以鎮長找他有事為由,結束了這場會談。雙方自然是友好地又客套了一番,最後定下了次日的晚宴再來。
一行人匆匆地返回酒館,回來的時間比預計的早了不少,米婭艾莉娜等人還沒有回來。西裡爾乾脆地帶著二人進了房間,布下隔音風牆,而後問道:
“特雷維爾閣下,你覺得這位男爵先生,有問題嗎?”
海洛伊絲輕輕點頭,而一邊的伊文斯舉起手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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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裡爾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和伊文斯講過竊嬰者的事情,他看著一臉不解的伊文斯,隨口道:
“其實不重要,伊文斯,你怎麽看這位男爵。”
“他啊……”伊文斯皺眉想了想,“他的實力應該不弱,聽他說他混過冒險團,我懷疑他可能是拓荒者——你應該知道,那是主動前往王國西部荒蕪區域冒險家們的稱呼。”
西裡爾點頭:“還有呢?”
“喂,別光我說啊,你倒是說說看啊。”伊文斯不滿道。
西裡爾也不客氣,直接說道:“他話裡最大的問題,便是三年前去王都求醫這一點。”
“哦?”
“這裡是哪裡?這裡是德裡克行省,從德裡克行省離王都最遠的地方到索爾科南,也不過只有一個月的路程而已。對一個清閑地開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男爵來說,一兩個月的時間算的了什麽?”
“什麽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伊文斯眨眨眼。
巘戅綜藝文學戅。“這不重要。”西裡爾擺手,“三年前王都亂,這三年內王都可沒什麽亂子,他要真想著去求醫,隨時都可以去。”
他一邊說著,心裡也在為自己梳理著思路。
畢竟遊戲當中,玩家們接觸到的浪金鎮已經是一片鬼蜮,對他來說這無異於一個全新的任務。他可不是專精的任務達人,一切都得細細推敲。
他唯一的優勢便是,站在未來的基礎上向前倒推。
面前的人際關系並不複雜:未來的灰神祭祀亞伯拉·西奈,以及在未來並沒有出現過、卻帶有與灰神關聯緊密的道具“塵世的本源之心”的奈若拉·西奈。
目前最大的疑點也非常清晰:為什麽現在帶有灰神能力的奈若拉沒有出現在未來,以及為什麽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疾病的奈若拉卻需要服用那種古怪的藥——
又或者,乾脆奈若拉本身就不是那位假男爵的女兒,而是被他撿回來控制住的?
他想起自己順來的藥還躺在空間手環裡,現在想來這種藥物或許不是用來治療,而是用來壓抑奈若拉,或者是克制奈若拉……
一個劇本,逐漸地在西裡爾的腦海之中成型。
而想要驗證他腦海中的這個劇本到底屬不屬實,或許還得從真正的男爵女兒那裡下手。
貝琳達·西奈。
“我確信男爵有問題。”海洛伊絲沉思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但我代表的是殿下的旨意,因此你明白的。”
西裡爾疑惑地看向她:“明白什麽?”
“我需要更明確的證據。”海洛伊絲盯著他的眼睛,沉聲道:“以及我要知道,你打算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