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領導的節奏、陳恆的節奏、李建福的節奏、張明書和講解員們的節奏以及阿亮的節奏。其實一變天,阿亮也注意到了,他一邊讓現場的工作人員關注人群的動向,一邊特別叮囑兩個有經驗的輔警,盯住大巴周的動向,隨時匯報他的舉動。但是阿亮沒有預測到的是,天氣變化這麽快,這麽迅猛,這是他始料未及。雨點密集地打下來,人群開始潰散,視線開始模糊,在混亂的現場人群中,阿亮一邊視線沒有移開過舞台,一邊抵抗著衝擊而來的人流,拚命地往台下擠。雨水直接毫不留情面打下來,阿亮的衣服褲子全部被雨水浸透了。
李建福想起當時申請維護秩序是阿亮帶的隊,記得上次留了阿亮的電話號碼,就給阿亮打了通電話:“喂,是陳勁亮嗎,我是李建福。”
“李建福,有什麽事嗎?”阿亮接起電話說。
“突然下暴雨,現場太混亂了,車輛……車輛開不進來,都放在停車場,現在只能先讓領導到紀念館那邊避避雨,能麻煩您這邊安排一下安防人員,護送領導……過去嗎?”雨夾雜著風,讓李建福講起電話有些困難。
“沒問題,馬上安排。”
阿亮掛掉電話,立即打電話安排人員護送領導,在人群中撥開一條道,安全護送領導前往紀念館。由於人手的問題,阿亮也顧不及不了大巴周,反正能近距離保護領導,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陳恆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雨傘,親自給上級領導大傘。今天雖然是天氣這樣不可抗力,但是還是讓領導和自己有些狼狽,領導嘴上不說,心裡多少還是不太開心,陳恆覺得啞巴吃黃蓮,日子是自己定的,看了天氣預報也沒有雨,也怪不得別人。
手忙腳亂的不止阿亮和李建福,張明書這邊看著一幫人馬從舞台直奔紀念館,也開始緊張起來,本來只打算啟動儀式結束後,領導可能會抽空來參觀一下原有的紀念館,提點提升意見,來不來還說不定,張明書想著領導事務繁忙,也不一定會來看,所以也沒太上心。可是突然風雲變幻,這麽突然的這麽大陣仗,還是讓張明書有點措手不及,連忙走到門口相迎領導。
現有的紀念館,原來是周道仁的住所和書齋,為一進院落,成口字型,三正兩耳共五間房,在某個特殊時期曾經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後來90年代加以保護,改設成為紀念館,一直延續到現在。功能設施都比較簡陋,在原有的建築上,騰出兩個耳房,一邊做辦公室,一邊做儲物間,突然擠進來這麽一大堆人,變得十分擁擠而吵雜。張明書請領導、秘書與司機到裡屋喝茶,但並沒叫陳恆,不過,陳恆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進去。阿亮和其他的輔警、安保人員及紀念館的工作人員,只能騰出空間,到屋外去。林小玲拿了包紙巾,給李建福和阿亮擦一下雨水。阿亮掏出煙,已經被雨水浸透,李建福從包裡面掏出一包新的煙打開,給李建福和其他的輔警與安保人員各發了一根。
阿亮接過煙,謝過李建福,甩了甩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看著瓦片的屋簷垂下的水簾,聽著雨水滴落在水渠,滴答滴答悅耳的聲音。屋外的雨還在持續地下著,突然間停電了,由於屋內不通風,比較悶熱,所以屋內的人全部都從屋內轉移到外頭。這時兩邊廡廊站滿了人,陳恆招呼李建福,把一邊人清走,給領導騰出一定都距離和空間。
陳恆為了緩解氣氛,主動跟領導攀談起來:“這邊90年代的時候修過一次,
現在太簡陋啦,展覽的方式也很老套,都要換,要再整體擴大,設備設施都得跟上,辦公場地也得提升,然後改成明朝時的建築,要把它整體都做一個提升,打造成我們周蒲縣標志性的一個宣傳愛國主義的教育基地。” 領導聽完頻頻點頭,讚揚陳恆有想法,並叮囑他認真踏實乾好。陳恆得到領導的讚許,心裡總算寬慰了不少。張明書有點不太喜歡陳恆極度的諂媚,所以冷冷地站在稍遠的地方,不料領導一轉身,把張明書招呼了到身邊,讓他介紹一下周道仁紀念館。
張明書有條不紊的開始介紹:“周道仁,我們周蒲縣當地的文化名人,明末抗清英雄、大文豪、思想家、書畫家等等,很多名號,大家再熟悉不過。在我們當地,很多路標、地名、建築的名字都跟這位聖賢有關,什麽石音湖、石音路,因為他號石音啊,還有什麽周道仁中學、道仁酒店等等。周道仁的字畫,據說市面上已經拍出幾千萬的價格,還有周道仁儒家思想深入人心,被世人傳頌。不過,大家可能不太熟悉的周道仁的另一面,他知天文、通地理,對易學的研究頗有造詣。”
此時,風雨漸小,原本藏匿於大雨中的天井現出原來的面貌,露出一塊巨大的方形石盤,石盤分為兩個部分,下部分是基座,由於下雨,基座下方有一部分沒於水中。上部分像棋盤一樣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線條。
張明書喝了口杯子裡的水,繼續說:“領導,您看眼前這個石盤,當年周道仁建造的時候,據說用了五十幾頓的花崗岩,名為‘八荒盤’。經過測量,石盤加底座高80公分,四邊各長378公分,每邊128格,全盤16384格,而且刻有大小不等圓,方圓交錯。據說此盤周道仁有一套嚴謹的算法,用這個八荒盤觀天象、測風雲及二十四節氣。而據專家考證,天荒盤證明了古人“天圓地方”的古代傳統世界觀,以及周道仁高度的抽象推理能力,把三維空間變成二維的世界。當然,還有一種說法,此盤為周道仁施展玄學與易學的道具,畢竟易學分為道家易、儒家易及術家易三支,而周道仁掌握的是哪支,或者全部融會貫通也都說不好。曾經周氏後人還傳言有立下過規矩,女人和孩子不能近八荒盤,民間也有很多關於周道仁的傳說。”
張明書話音未落,一陣風突然將院子掩著的木門吹開,門口的樹葉隨著風灌入,發出“哐當”的聲響,阿亮警覺地往往外望去,只見一個人影佇立在門邊,由於樹木茂盛,加上天色暗沉,並沒有看得很清晰。李建福走了兩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緊接著是一聲清脆的雷聲,把在場各位下了一跳。好幾個站在門邊的人也看到了門口的異象,都開始悄悄議論起來。
“不過在崇尚科學的今天,我們要摒棄一些思想,傳播科學,把八荒圖科學的一面展現出來給世人,把周道仁對於天地星辰的演算,展現給大眾。”張明書為了拉回大家都注意,繼續做了個總結。領導帶頭,給張明書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掌。張明書講完一大段發現渴得不行,立即喝下一大口的水,繼續帶領導參觀其他區域。
阿亮再要去追人時,發現已經不見蹤影。李建福也跟在阿亮身邊,見四下無人,剛要返回,突然發現門楣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符。李建福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是一張符。
“五雷符?”李建福把符交給阿亮,自己自言自語了起來。
阿亮也開始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讓相關的輔警和安保人員檢查一下是否還有其他異樣的地方。
很奇怪,一個驚雷過後,大雨並沒有如約而至,幾聲悶雷過後,天空卻逐漸轉晴。
林小玲一直站在張傳明身邊,幫他拿擴音器,李建福見她毫無察覺,怕她知道會擔心,所以沒敢告訴她。林小玲看到擴音器的電量快要用完,就沒有跟著大部隊,一個人折返,去拔掉插在旁廳插座的一個擴音設備,把另一個設備插上充電,這一幕被李建福看到。
李建福透過紀念館的窗戶,望向對面的街道,看到對面的電器店的彩電又開始播放,說明已經開始供電了。突然,腦子裡一個念想一閃而過:“難道是……”
“總閘,快去關總閘!”李建福一邊向阿亮求助,一邊急急忙忙向林小玲跑去。
李建福快步一把拽住林小玲:“現在還沒時間跟你解釋,先快帶我去拉總閘!”
林小玲也沒多問,帶著李建福直接去把電源的總閘拉下來。
而與此同時,阿亮也檢查到異樣的情況,最後一個展廳,有個講“周道仁英勇就義”的人偶場景,當時窗戶是開著,因為電線外露,只要電源一接通,很容易就會引發觸電,造成人員傷亡。阿亮不知道到底是疏忽,還是惡性的謀殺事件,但是也沒有相關的證據,隻想著應該先把現場保護起來,然後再仔細地勘查。只是如何勸說領導離場,一時想不到更合適的方式。
不過說來也巧,領導見天氣轉晴,沒有參觀最後一個展廳就離開了,也讓阿亮和李建福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