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潼關出發到長安的這一路上，陳大郎都感覺自己是迷迷糊糊的。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飄著的，所有的心思都被眼前的女孩給勾住了。

這一路上，他也知道了這四位女孩的情況。她們來自揚州，本來是被一個專業的收養機構收養，平時給們提供衣食以及培訓，目的是將她們以後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或者是小妾。

今年以來這個行當發生了重大變故，孫可望在南京推行的廢奴政策波及到了揚州瘦馬產業。瘦馬也是奴隸的一種，自然要回歸自由身的。本來對於女人，孫可望並沒有在意。他又不需要婦女當兵，解放她們幹什麽?

孫可望不在意，不代表他的手下不在意。恢復自由身的奴仆們，得娶妻生子啊。他們所能娶到的對象，只能是同樣奴仆出身的女人。所以要解放男人，同樣得解放婦女。

廢奴運動的高漲，讓揚州瘦馬的培訓機構不得不遣散她們，讓其自謀生路。

除了這些女人以外，被推向街頭的女人還有很多，一些大戶人家的丫鬟、小妾，青樓女子等等，一時間江南城市出現了大量女性流浪者群體。她們不像男人找活容易，孫可望這邊也沒有出台暫時的勞務調控措施，逼得這些女人沒有了活路。有的就隨便找個人嫁了，而稍微有點積蓄的人，自然不甘心。她們聽說北邊的洛陽、長安等地，女人謀生容易，那裡有大量的工坊是招單身女人的。於是這些小姐妹們相約北上，眼前的四個女孩就是這麽個情況。在洛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後，又不得不向長安漂，那裡的工作聽說好找一些。

“柳家妹妹、俺已經打聽過了，在東郊有家軍服廠，那裡也在招工，我過去幫你問一下，你不要著急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來到長安城以後，老陳和老林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附近租了間旅社，幫著這四位姑娘找工作。至於回家，這事不著急，反正有好幾個月假期哪！

幾天之後，其他的三位都找到了工作，只有小柳妹妹沒有找到。

“陳大哥我陪你一起去，若是他們要的話，好直接定下來。”

柳小妹是個小腳，身體也特別瘦弱，非常不符合工廠女工的形象，所以一直被涮下來。

三人來到了軍服廠門口，有不少找工作的人在這裡面試。排了半天隊，才到了招工處門前。

招工處的有好幾個人，其中一個領導模樣的女人，看著眼前出現了兩個軍人就湊了過來。

“那裡人?”

“宜川人！”

“哪咱們是半個老鄉，我是延川的，你們倆今年是剛退役?”

“是剛退役，正準備回家探親哪。”

“你們沒分配上工作?怎麽要到我們軍服廠來?我明白了，是對分配的地方不滿意，最近有好些人連官都不做了，就要到廠裡上班。其實跑鄉下去當小官，確實沒啥意思。”

這位大妹子也是自來熟，逮著陳大郎和老林兩人就聊個沒完。

“俺們不是給自己，行工作的，是給她行！”

“給軍屬找工作?我看看有沒有合適得崗位，怎麽還是個小腳啊！”女領導大大咧咧的打量了一下柳小妹，然後皺了一下眉頭。

“小腳不好安排活，你家妹子有沒有特長?”

“奴家啥都不長！”柳小妹聽人問特長，還以為是嫌棄身體還有啥毛病哪。

長安這地方啥都好，就是歧視小腳，柳小妹原來引以為傲的小腳現在成了身體缺陷。“柳家妹子，識文斷字、還能算會畫，按說一個小學文化是綽綽有余。”陳大郎聽到柳小妹的胡話，連忙打斷了她的發言，說出了柳小妹真正的特長。

“讀過書啊?算帳的本事怎麽樣，我考考你，雞兔同籠，共有足一百隻，問有多少一個雞多少隻兔?”

柳小妹連忙答出了，女領導的問題。緊接著女領導又出了一些問題，回答的都還不錯。特別是看到柳小妹寫的字，女領導眼睛都亮了。

“你把鞋脫了，我看一下你的腳！”這是女領導的最後一個問題。

這個時代當眾讓人露腳，是一件並不雅觀的事情。陳大郎和老林兩人聞言、趕緊回避到其它地方。

等兩人回來的時候，面試已經結束，柳小妹通過了面試，她被選到廠裡秘書室，負責給廠領導整理資料。這個軍服廠的廠長是個女的，找一個合適的女秘書還真不好找。恰好柳小妹，就當上了這麽個機會。

不過人家也有要求，從現在起必須放開腳，不能再纏足了。都是領導身邊人了，一個小腳，是十分政治不正確的。

“陳家哥哥、這秘書是做什麽的?”從面試處出來，柳小妹還是迷迷糊糊的。她真不知道，找的這工作是幹嘛的。

“就是幫廠長整理資料、起草報告、還有接待一些人，張羅一些事。在我們部隊，就叫文書，很像以前官老爺身邊的幕僚。”

“女子也能做幕僚?”

“怎麽不能?女子還能做官哪！你要上班的廠子，領導就是女的。咱們軍政府的王樂樂也是女的，還是協理委員哪。手下掌管著眾多的軍資工坊。”

“她是那位高官的妾室嗎?”

“怎麽可能，她至今未婚哪！不過俺估計她不好嫁了，沒啥人能降住她。”

給柳小妹找好工作，陳大郎和老林就不得不踏上回家之路了。這一路上，陳大郎心中全是柳小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了陳大郎的腦海裡。 這也難怪，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遇到嬌滴滴的揚州瘦馬，不淪陷才怪。

回到老家，面對家人介紹的好幾個對象，陳大郎都看不上眼了。到了最後，他被煩的直接離家出走。說是要盡快到漢中報道，至於結婚的事，等到漢中那邊安頓好了再說。

鬼使神差的陳大郎，又來到了長安。並在被服廠的宿舍找到了柳小妹。

一個月未見，柳小妹的氣質又動人了一些。

“柳家妹子、俺就要去漢中，臨行之前和你告個別。也沒啥東西送你，這是我買的一個鐲子，算是個念想。”

“陳大哥、臨走之前小妹有話要問！”

“是有何話?”

“你對奴家，心中是怎麽想的?”

“我……”

“你會不會娶奴家?”

“只要妹妹願意，我自然會娶。”

“是做正房嗎?”

“我們軍政府官員，不提倡娶妾，我也沒有妻室！”

“你家大人，嫌棄妾身的出生怎麽辦?”

“沒關系、咱們到漢中結婚。軍政府有文件，官員婚事可以直接登記就行，因為已身許國家，自然國家就是父母。”

“好、妾身這就去辭職，隨你一起去漢中。”

“可是你在被服廠前途遠大，我只是一個九品小官，俺害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像你這樣的大丈夫，妾身嫁的心安理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