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離開爛柯棋院的馬車,陸青雲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車廂之內的宋書,今日陪同陸青雲過來爛柯棋院,算是長了一點見識,沒想到自家師兄的棋竟也下得如此出采。
小葫蘆打了個哈欠,從陸青雲的身後冒了出來,見他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禁打趣道:“我說你啊,這贏棋了怎麽還如此不開心?”
陸青雲轉頭撇了他一眼,有些怨氣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我下棋的時候你怎麽不吭聲?”
“有時候也不在嘛,如何?找著何線索了嗎?”小葫蘆說道。
“算有,也算沒有吧。”
陸青雲喃喃了幾句,轉眼見宋書一臉詫異地盯著他看:“師……師兄,你在跟我說話嗎?”
“……”陸青雲頓時靚仔語塞。
如今能掌握到的是,兩日之後長公主會從丞相府前往爛柯棋院,似乎這其中有何關聯,可以做上一番大事。
若是想收集長公主勾結他人,對奉天府下手的證據,定然得親自與她見上一面試探出一些信息出來。
當然長公主必定也不是傻子,這……就得用一些其他的套路了。
陳相常日不在府上,倘若兩日後長公主前往爛柯棋院觀禮,豈不是府中無人?
倘若控制好時間差,與長公主親自見上一面,再從中離開爛柯棋院,潛入陳相府,反而能一舉兩得。
陸青雲相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能查清真相的地方。
看來得安排一下穆子姐,與他一同前去一趟陳相府,或許能有一份保障。
……
繁華的熱市,道路千百條,卻許多路過之人都在躲避著一個地方,心生畏懼。
那便是一座威嚴無比的衙門,只見丈高的大門之上掛著一張門匾“京都府”。
京都府坐北朝南,門口有著兩尊與成年男子等高的石獅子,紅棕漆的大門兩側,擺著鼓皮有些脫落的大鼓。
戚慕婉走向門前,打量著這威風凜凜,牌面十足的衙門,她從小到大還未曾見過衙門長何樣,之前聽說過,父親早年前乃武狀元出身,曾在京都府當過幾年府尹,後因戰事自願調往北上,立下赫赫戰功。
看著曾經父親生活過的地方,戚慕婉雙眸裡泛起了波瀾,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熱。
她鼓起勇氣,朝裡頭走了進去。
衙門裡空蕩蕩的,連人影都見不著幾個,似乎是南周國泰民安,平日並無堂審。
可還未等戚慕婉走幾步,內堂裡似乎有人聽到了動靜,不禁掀開簾子往外瞅了瞅,發現她之後,頓時間跑出了四五個身穿衙役服飾的男子。
“誒,幹嘛呢,幹嘛呢,知不知這何地兒,你當是外邊兒的市集是吧?”
有一名的男子走到前頭來製止著戚慕婉的步伐,他身穿玄色公差服,束著發尾,腰間還掛著一把樸刀。
似乎是快手的模樣。
這名快手上下打量著戚慕婉,見她一副不像京都城達官貴人的家中小姐模樣,頓時間雙手叉腰,態度並不算太好。
見她身後的腰上還別著這把長劍,不禁多了幾分警惕,一隻手不自覺地握著刀把。
戚慕婉拱了拱手道:“幾位,小女子是來找府尹大人的。”
她抬手的動作,讓衙役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不為別的,就因來者看似習武之人,不得不提防了起來。
“你什麽人?不知報案要擊鼓通報嗎?”快手斥道。
“哦?那……我出去擊個鼓?”戚慕婉滿臉單純的,像是個不問世事的傻姑娘。
只因她常年久居山中,與師父習武,城中的不少規矩早已淡忘了許多。
快手立即吼住她道:“誒,不必了,有何冤情速速報上來。”
戚慕婉道:“我聽他人說,府尹大人在找戚家命案的小女。”
快手臉色一驚,與身旁的一名衙役面面相覷,隨後問道:“不錯,確有此事,那戚小姐你認識?”
戚慕婉應道:“在下便是戚家小女,戚慕婉,此番前來正是與府尹大人商討我戚家一事。”
此話一出,快手的臉色以肉眼可見變化了起來。
他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戚慕婉,確實如所言的,年紀相仿,看似也像習武之人。
快手遲疑了一下,頓時態度便好一些,臉上露出幾分笑容道:“戚小姐,您暫且在此處等上一會兒,在下這就去通報府尹大人。”
戚慕婉拱手道:“有勞。”
快手跟身旁的衙役細聲交代了幾句話,隨後一個人走進了內堂。
剩下幾名衙役,如同在看管著她一般,圍在左右,並未作聲。
戚慕婉微微的凝眉, 她不露聲色,這衙門不知為何給她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難不成是我太久未與常人相處,有些不自在?
……
內堂裡,一名身穿黑白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剛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熱乎乎的好茶,正想愉快地喝上一口,卻只聽有人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大人,大人,出狀況啦!”
快手匆匆忙忙,有些慌張地說道。
府尹滿臉掃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微張斥責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大人。”快手立即站好身子,半低著腰道:“公堂上來個女子,她……”
“來個女子而已,大驚小怪的,昨夜你不也在勾欄與個清倌兒共飲花酒嘛。”府尹沒好氣道。
快手連忙擺手道:“大人,莫開玩笑,堂外之人不是那種女子。”
“哪位同僚的小姐?那便秉公辦事唄,該查的查,該辦的辦。”
府尹在茶中放了幾塊蜜餞,吹了吹熱氣,微微抿上一口。
“大人,是……是……是那戚家的小女來了。”快手說道。
聽聞此事,府尹不禁將方才喝上的一口茶噴了出來,一臉驚愕,指著外頭道:“什麽?戚家?那個戚什麽婉?”
“姓名,屬下未曾問到,可見她那打扮,確實為武者,方才屬下見她佩劍掛著一塊玉璧,上面正著一個戚字。”
“這……”
府尹驀然怔了怔,他起身走到內堂上的書桌,拿起筆在一張宣紙寫幾個字,將紙折疊起來,遞給那名快手。
“速速將此信送往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