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晃動了一下，她從黑暗中驚醒，猛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捆住了。

特製手銬，可以發出大電量的電流，她看一眼就放棄了反抗的心思。

她掙扎了兩下，隨即意識到，自己此刻在什麽地方。

“老實點！”

黑暗的車廂內，兩名全副武裝的特勤戰士緊緊坐在她的身體兩側。

自動步槍的槍柄頂在她的肋骨上。

對面還坐著兩名戰士，手裡的槍口雖然指著地面，但槍口的方向都隱隱指向她。

只要她有任何異常動作，立刻就會迎接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我知道你的能力是音波攻擊，只要你有任何異常動作，比如打響指，你會被立刻擊斃，明白嗎?”

說話的人是一名青年。他就坐在她斜對面角落裡。籠罩在陰影裡。

他看起來很年輕，和自己差不多年紀，但周圍的特勤戰士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尊敬。

她立刻明白，這個青年才是車廂裡的真正管理者。

“我這是在哪裡?”她低聲問。

隨即，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經過了處理，胳膊上纏著繃帶，一圈又一圈。

“你屬於未登記的古血者，竟然敢在醫院公然進行犯罪活動。如果不出意外，你會被判處十年到二十年左右的監禁。”

方才開口的青年冷冷道，“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我……”

她的心裡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悲傷，緊接著是絕望。

良久，她才開口說:“那就這樣吧。”

“你倒是灑脫。”身穿黑色製服的青年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她能感覺到青年灼熱和不愉快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如果落到他手上，應該會很慘。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只能承受。

“不過，你還有另外的選擇。”青年忽然說。

“我是江城對策局特別戰鬥小隊的副隊長，衛文星。作為潛力‘B’級的覺醒者，你可以選擇成為我們的一員，為我們無償工作十五年。期間如果表現良好，可以簽訂正常的合約，待遇福利與正式隊員等同。”

“什麽?”她猛地抬起頭。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衛文星緩緩道，或者，應該稱呼他為男孩，因為他實在太年輕了，“凡是古血者，都要接受對策局的統一管理，你也不例外，這座城市中沒有人例外。”

“像我這樣的人，就是覺醒者嗎?”她呆呆的問。

“是。”

衛文星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個本子，接著又拿出了一支筆:“你的名字?”

“我叫華鈴音。”她低聲說。

“年齡。”

“十九歲。”

衛文星聞言，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又低下頭，拿起筆快速記錄著。

“家裡有幾口人，分別是誰，叫什麽名字?”

“父母，弟弟。但他們是我的養父母，弟弟也不是親弟弟。”

“叫什麽名字?”衛文星重複問了一遍。

“父親叫華凱安，父親叫邵又萍，弟弟叫華睿明。”她低下頭，視野模糊了。

想到弟弟純真的笑容，再想到她將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笑容，心中就被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悲傷佔滿。

而她的情緒，也明顯感染到了周圍的特勤戰士。

不過對面的男孩依舊是面無表情，對她的悲傷毫無反應。

“為什麽刺殺局長?情報來源呢?誰幫你混進醫院的?”

“局長?”再次從對面的男孩口中聽到這個名稱，她依舊感到驚訝，“我不知道他是局長，綁架我父母的人告訴我，我要殺的是一個瘋子，是一個狂妄自大，嗜血殘忍的罪犯，被關在醫院的特護病房……”

她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

想到席卷整個房間的恐怖氣勢，她的身體忍不住再次顫抖了起來。

那種感覺……

病房裡的那個青年，在她看來已經脫離了正常人類的范疇，完全變成了一種‘非人’的存在。

那絕對是一個怪物！

但她沒想到，那個年齡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竟然是對策局的局長！是所有覺醒者的老大！

也就是說，她犯下了滔天大錯！

想到這裡，華鈴音無力地垂下頭，“你們還是把我關起來吧，我的家人已經死了，我再活著也沒什麽意義。”

“是嗎?”對面的衛文星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你的父母和弟弟愛你嗎?”

“你什麽意思?”華鈴音猛地抬起頭。

“如果他們還活著，你覺得他們希望看到你為他們而死嗎?”

“他們……”她沉默了。

“你應該好好想一想，自己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麽。”

衛文星停頓了片刻，合上了手裡的筆記本，將那支筆插進胸前的兜裡。

緊接著，他拿出手機，開始輸入信息，看起來是在和某個人聊天。

接著就是一片漫長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再次晃動了一下，黑色的越野車緩緩停下。

砰！

車廂後門被打開，刺眼的光芒照射進昏暗的車廂。

華鈴音眯起眼睛，因為光芒變化得太劇烈，她一時間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在刺目的光線中，她被帶下車，穿過一個寬敞明亮的院子，走進一棟五層高的建築物。

被幾名戰士押送著，穿過狹窄的走廊，她注意到，這裡到處都是攝像頭。

忽然間，一名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迎面走來，她穿著淡綠色的緊身衣，妖嬈火辣。

尤其是，她的手裡還握著一根鞭子，一邊走路，手裡的鞭子還在不停地甩動，發出啪啪的聲音。

那名女子氣勢熾烈，華鈴音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頭。

“副隊，我把你說的那三個人帶到你的辦公室了。”綠衣女孩說，聲音清脆動聽。

“很好。”

衛文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華鈴音這才注意到，他竟然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後，只是腳步無聲無息。

“辛苦你了，醉蝶。”衛文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綠衣女孩微笑地打量了一下低著頭的華鈴音，“呦，很漂亮的妹妹嘛，這就是局長說的那個會使用音波的覺醒者?”

華鈴音一直都低著頭，滿腦子都在想著衛文星之前問她的話，因此對綠衣女子的話沒什麽反應。

忽然間，綠衣女孩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

華鈴音迷茫地看著綠衣女孩。

“女孩，抬頭看著我。”綠衣女孩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你願意，做我的女人嗎?”

噗。

身邊押著她的兩名特勤戰士直接笑出了聲。

華鈴音當場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還是身後的衛文星出場解圍:

“嚴醉蝶， 別開玩笑了。你現在立刻去情報處，調查醫院那名醫生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系，和特勤那邊一起，一定要抓住這條線索。”

“是！”

嚴醉蝶笑了笑，松開了捏著華鈴音下巴的手，說:

“牛啊，聽說你假扮成護士去刺殺局長了?牛筆，你做了我們都不敢做的事情，哈哈……”

說著，穿著綠色緊身衣的女孩，甩動著手裡的鞭子，發出啪啪的聲音，很快消失在走廊後。

華鈴音已經呆住了，此刻她感到迷茫無措，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麽。

“好了，你們的任務完成了。”衛文星朝著兩名戰士揮揮手，“辛苦了。”

兩名戰士點點頭，轉身離開。

緊接著衛文星走到了華鈴音身邊，一邊走，一邊解開了她手裡的手銬。

“兩個選擇，一是牢獄之災，二是加入我們，你只有一天時間考慮。”

他頓了頓，“不過，在你做出選擇前，我想讓你先見幾個人。”

說著，衛文星推開了走廊盡頭辦公室的門。

華鈴音順從地抬起頭，朝著辦公室裡望去。

她忽然僵住了。

緊接著，女孩眼裡湧出大滴眼淚。

在以後的很多年，每當她回憶起這一幕時，都會熱淚盈眶。

因為衛文星給她的，並不是選擇，而是救贖和繼續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