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剛脖肩處被鋒利鋼刀劃開,血流如注。
“奉勸諸位,切勿輕舉妄動,否則刀槍無眼。夏總管眼下只是傷了,若是逼我下手再重幾分,人死了可怨我不得。”杜仲陰笑著,抖了抖手中的刀,示意自己並不在乎夏剛死活。
“杜仲,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小翠暴喝,“一旦走出車圈,就是個死。”
“桀桀桀桀,嚇人了不是。小翠姑娘,你們到底是誰、做過什麽,我杜仲全然不知。只不過,外頭的可是太晉禦風九宿衛,根本得罪不起。”吹了個響哨,“弟兄們,我們走。誰要敢阻攔,我殺了他!”
商兵聚攏過來,將杜仲二人護在當中,一邊提刀與謝余鳳的衛士怒目對峙,一邊緩步朝陣外移動。
杜仲抵著夏剛,朝外高呼道:“宿衛大人,小人杜仲,乃定碩商兵。聽聞大人辦案,此家總管已被小人製住,這便予大人送來,大人可千萬不要放箭啊。”
小翠焦急萬分,手中長劍微顫,想要出手,卻又投鼠忌器。看向謝余鳳,對方卻是一臉冷漠,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側了側身子,示意讓杜仲等人過去。
即將走出車陣,杜仲內心激動不已,忍不住:“小翠啊小翠,不是我杜仲不願幫你,可你這對頭著實是得罪不起。不如這樣,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我定向宿衛大人求情,或許還能免去一死,你看如何?”
“卑鄙小人!”小翠啐口道。
“那你可怨我不得,桀桀……”笑聲未落,便聽得謝余鳳斷喝一聲:“動手!”
本就弩箭上弦的護衛抬手便射,數十道弩箭暴雨而至。如此近的距離,商兵根本躲不過去,何況沒羽弓何等暴烈,不少商兵直接被打穿,頃刻倒下一片。
杜仲想不到對方真敢出手,驚恐之余怒不可抑,鋼刀用力正待將夏剛脖子抹斷,謝余鳳又是一句:“蹲下!”一箭射在夏剛腿上。
夏剛腿下一軟,直接跪倒,堪堪躲過鋼刀。說時遲那時快,一抖利人劍,劍尖鋒芒畢露,謝余鳳迎面直刺杜仲。
鐺
杜仲橫刀向上一風,刀身剛剛抵住劍尖。“接住!”謝余鳳順勢出腳,一腳踢在夏剛腰間,陰柔腳力將其穩穩送出,被小翠輕輕接下。
“動手!”
“蹲下!”
“接住!”
短短三句,便將刀下夏剛輕松解救,還射殺一眾商兵,無論是謀略、時機、配合、武技皆是恰恰正好,不愧為曾經的禦風九宿衛。
“玩陰的,老子生劈了你!”
杜仲失算,怒吼著一上來刷刷刷便是三刀。他乃商兵中武功最高,已達六境。使的「陰風披魂刀」,招數歹毒,且刀風中夾雜陰寒,滲入心脈致令對手氣血不通,時間久了便會影響招式。
謝余鳳身為衛丞,武功毫不示弱,當下運劍如風,細長的利人劍好似一柄尖錐,嗤嗤破風,盡數擋下來刀,還了兩劍。
十五員護衛收起沒羽弓,與僅剩的商兵殺在一起。與各自為戰的商兵不同,他們本是宿衛出身,彼此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一人架住來刀,一人刺穿對手小腹;一人展劍搶攻,一人滾地撿漏,進退有度相輔相成。用不了多久,護衛未死一人,商兵已經死剩四五個,還都掛著彩,渾身是血。
王泉揮刀逼開來劍,與杜仲背靠背合在一起:“老大,弟兄們都死了,我們闖不出去。”
“跟緊我,我帶你出去。”
杜仲仰頭避過謝余鳳一劍,
「陰風披魂刀」中的「陰風斜送」、「陰陽怪氣」接連搶攻,兩股凌厲陰風斬向對手。謝余鳳震劍狂刺,將陰風擊散,杜仲借機朝圈外掠去。 “哪裡走!”
謝余鳳劍隨身動,空中劃出一道閃電,刺向杜仲身後。好個杜仲,伸手一探,點了旁邊王泉的軟穴,往後一送,將他送到謝余鳳劍前。可憐的王泉,還以為真能跟杜仲殺出重圍,想不到卻被利用,做了個人肉盾牌。
利人劍穿胸而過,不等謝余鳳拔出,杜仲一腳蹬在王泉屍體,借力疾衝兩丈。眼前光華一片,兩名護衛抖劍,左右過來截擊。
杜仲長嘯一聲,催谷全身真氣,以十層功力劈出一招「陰雨腥風」。鋼刀斬開來劍,自下而上反刀蕩開一名護衛長劍,氣勁破出長長血道。緊接著刷刷刷再出兩刀,「陰魂不散」、「陽奉陰違」,護衛回劍不及,被攔腰斬斷,暴死當場。
“楊山!”
謝余鳳眼見手下慘死,雙目圓瞪,足不點地疾射過來。杜仲早已來到一輛貨車面前,翻身上馬,一刀劃斷繩索,一刀劃在馬匹身上。馬匹負疼,揚蹄狂奔。
空中的謝余鳳腰間一抹,沒羽弓勁射而出,打杜仲後腦。
聽得風聲大作,杜仲馬上鐵板橋,生生一折,貼在馬肚上,堪堪避過三支弩箭。再來一刀,馬匹發狂,一人一馬朝漆黑的丘地奔去。
謝余鳳追之不及,隻得落下身形,場中戰鬥已經結束。除了杜仲,商衛全部死在護衛劍下。而十五人的護衛,被杜仲斬殺一人,如今只剩十四。
“肅清戰場,準備迎敵。”
謝余鳳沉聲道。
“喏!”
眾人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柄鋼槍擲穿車陣最外頭抵擋的貨車,槍身將一匹高頭大馬連馬帶貨擊飛出去。馬兒來不及長嘶,便暴血而亡,可見鋼槍是何等霸道的勁力。
“夏雨昶、夏剛逆賊聽令,限三息之後束手就擒,否則,此馬便是爾等下場。”
遠端的無色已經看出車陣內的諸多變故,原本想等內訌過後坐收漁翁之利,想不到竟被謝余鳳鎮壓,唯有親自出手予以威懾。
只見他手舉鋼槍,天神般矗立,聲音狂妄至極:“謝余鳳,無邪院首托我帶話,只要你將夏雨昶交出,恕你無罪,可重返「禦院」。該怎麽做,自己想清楚。”
方才那鋼槍一擲著實令小翠吃了一驚,想不到相隔數十丈,對方竟能一舉將馬匹擲死,這是何等力道。若是碰在身上,豈非變作一灘血肉。
“此人是「禦風八獸」中的「白熊」無色,力大無窮,練就一身「金剛霸天勁」,十分之厲害。”謝余鳳臉色微變,低聲囑咐道:“若是正面對敵,切不可與之鬥力,避其鋒芒。”
來的是牙桓座下高手,在謝余鳳心中,沒有半分勝算。
小翠替夏剛包扎好肩上、腿上傷口,夏剛流血不少,臉色有些煞白。腳上吃了一記沒羽弓,弩箭實在厲害,令他無法下地雙腳走路。
當時情急,謝余鳳出此下策,也是為了救人,所以夏剛內心並無芥蒂。靠在其中一輛廂車上,憂心忡忡的望著外頭,“接下來該怎麽辦?”
謝余鳳深吸一口氣:“伺機突圍。”
三十人的商衛,只有杜仲一人逃脫,此行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營地這頭動靜那麽大, 卓丹密林裡埋伏的商衛毫無動靜,杜仲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那批人,極有可能,已經死在宿衛之手。也正因如此,杜仲沒有朝密林方向逃竄,而是反其道行之,奔向廣闊的丘地。
宿衛要抓的不是自己,只要跑贏小翠一行,自己便是安全的。
如今,整個商隊營地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倒臥的商販屍體,營帳燃燒正旺。杜仲正待快馬穿過,一人從著火的營帳中滾出,慌張揮手,示意停下。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梅方。只見他渾身抽搐,僅剩的一隻眼睛被鮮血遮蓋,慌不迭的擦拭,嘴裡喊著:“救我,救我,杜老大快來救我。”
杜仲心中一動,策馬過去,從梅方身旁掠過時鋼刀一揮,梅方慘叫一聲,俯身倒下,再也不動。調轉馬頭,杜仲陰笑著躍下,走到梅方屍身邊上,一腳將他踢翻過來,伸手去掏他胸口。
梅方是商人,定有不少銀票在身,杜仲死了那麽多兄弟,定碩估計一時半會也回不去,怕人來找麻煩。眼下買賣已經虧本,無論如何,他也要尋點利息回來。
果不其然,真就掏出一疊厚厚銀票,杜仲大喜,正待揣入懷中,那“慘死”的梅方突然睜開獨眼,衝他詭異一笑。
“不好!”
不等杜仲動作,身子一麻,鋼刀落地。梅方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輕松那麽一擰,杜仲腦袋轉了一圈,撲通,整個人撲到在地。
梅方一躍而起,三兩下將他衣服扒去,套在自己身上,扯了塊麻布蒙住臉,撿起杜仲的刀,閃身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