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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沒想過刺秦王》第12章 補課
  待吳良醒來,腳傷已痊愈,吳良穿上裹腳布,踢鞋便往外走,余光瞥眼桌上,發現一些多余的東西,那是一疊疊的名額。吳良皺眉翻看,皺的眉緊巴巴的。

  文試、醫理、劍術、問策四科外,琴藝科、數科皆邀請吳良參加。吳良皺眉的不僅僅是那麽多的邀請函,而是措辭激烈,不去便是大逆不道,藐視滄海院的架勢。

  文科講儒學,醫理講藥理針灸,劍術自然不用多說,問策講陽謀陰謀、廟堂對策,琴藝不必多說,數科講算數,亦講玄而又玄的命理氣運。

  文科院長乃儒雅文士李薇樂,端坐站姿皆無可挑剔,真正正經先生。

  醫理院長乃白發老者裘春回,掌戒尺,一副“溫柔可親”的老長輩模樣。

  劍術院長乃劍術大師戴秋白,門下人才濟濟,排名前三的少見其人,神龍見首不見尾。

  問策院長乃中年青衫陳義先,時常講歷代名將所經戰陣,當堂分析戰局戰況,又講廟堂、戰場局勢,課後布置作業,勤勤勉勉。

  琴藝科院長乃白裙女子劉文雅,琴藝與為人一般清高文雅。

  數科院長乃枯瘦長者錢金文,穿上青衫,再肩攜布袋,手執“鐵算子”招牌,儼然打卦算命的先生。

  長輩邀請,吳良甚感糊塗,不知為何長輩待自己如此的好。

  本著照顧長輩的孝義,吳良穿戴整齊,踏出房門,往文科院行去。

  一路,文士打扮的年輕才俊們寒暄拱手,朝文科院直行。手中握劍的吳良走在其中顯得不倫不類。吳良端坐桌前,掃視之下,見李婷明顯湊數的架勢。李婷當先朝吳良挪來,喜道:“吳良,你來聽課,真巧!”

  文士們一本正經地端坐,課本打開,有的準備未完成的課業;有的目視前方,一副恭謙君子模樣;有的隨意翻動書籍。

  吳良湊近問李婷:“你可準備課業?”李婷眨巴眼,自懷裡掏出一張竹簡,壞笑道:“李薇樂院長點名時,你沒到,李婷我說你腳傷未痊愈。院長哼一聲,罵道:‘讀書人以學問為重,不就是受傷丁點小事,竟敢不來聽老夫的課。’”李婷學著李薇樂院長的口吻語氣,滿眼壞笑的等著看出好戲的心思。

  “布置什麽作業?”吳良壓低聲音問。

  “何為仁義?”李婷笑道。

  “借筆墨竹簡硯台一用。”吳良淡然道,心裡已打好腹稿。

  李婷大方,吳良借來一竹簡,蘸墨便寫。

  “孔曰仁,孟曰義,古來人無信不立,無仁義與禽獸何異。孔聖人周遊列國,推廣仁學,欲平複春秋混亂,彌平兵禍。孟子曰義,人路也,失義甚莫失身...”

  李婷睜大眼,不僅僅驚詫於吳良那麽早便打好腹稿,更詫異於吳良下筆之快。

  全場安靜,李薇樂剛踏上講台,掃眼,見吳良落筆,滿滿一竹簡筆墨文章,大步走近,見是正正經經的秦書。

  其余未完成的同窗未書完。

  李薇樂點名道:“吳良,你昨日未來,念一念你的文章。老夫看一看你的功底。”

  “是。”吳良作揖,大聲朗讀書就的文章。

  李薇樂聽罷,不置可否,淡然轉身,

  雪片般的竹簡鋪在講台,眾人紛紛退回原位。吳良朝李薇樂一禮,恭敬放好文章,回坐原位,挺了挺身,一派善學者模樣。

  “古君子佩劍戴玉,或蘭花等高潔之花。君子愛惜身體,不願染半分塵埃。身從父母而來,必要如孝順雙親一般愛護自身。

不可不潔,不可損害,不可輕身。”李薇樂侃侃而談。  ...

  “今日留的課業便是‘何為孝’。下課!”

  眾人起身作揖,“恭送先生。”

  李薇樂一走,諸人起身離開,參加其余科目。

  吳良亦起身,李婷跟著。

  “接下來便是醫理。”李婷笑道,“走,我帶路。”

  吳良記掛宋佳麗,問:“佳麗參不參加醫理科?”

  李婷笑道:“宋佳麗教白書堂收為弟子,搗騰吐納呼吸、打拳悟道之法。”

  吳良淡然點頭,替宋佳麗開心。李婷隨即潑盆冷水:“宋佳麗那點天賦,就是收入白書堂門下,又有幾分進益。”

  吳良白一眼李婷,“不許你詆毀佳麗。”

  李婷微笑不語,哼唱小曲朝後山行去。

  執戒長者裘春回已立在藥蒲前,諸位藥科弟子分作數排,恭敬立著。李婷忙閃入其中,吳良忙尋空位鑽進去。

  “昨日未到的小子在哪裡?今日可來聽課?”裘春回掃視一圈,目光定在吳良身上。

  吳良上前,作揖道:“吳良來晚,望...”裘春回喝道:“伸出手來。”

  戒尺打在吳良手心,裘春回教訓道:“醫者醫德也。若是上課不用心,日後誤人命。”

  “是!”吳良感受手心處的痛疼,大聲回應。

  打三下,裘春回喚道:“你去藥蒲走一圈,回來告訴老夫所有的藥名。”

  吳良推開竹門,蹲下來一一看過藥草,認真記下,半晌,回來稟告所記下的藥名。

  裘春回指了指牌子上的竹簡,吳良提筆便寫。

  “是不是有幾處藥草不識?”裘春回見吳良停筆,遲遲不落筆,微笑道。

  “有三種草藥不是中原之物。”吳良轉頭回答。

  “那三種草藥確實不是中原之物。”裘春回笑道,“回去好好詳查藥典。”

  “今日的課業便是辨識藥蒲中的草藥及藥性藥力。明日檢查。”裘春回轉身離開。

  其余藥理科弟子紛紛推門步入藥蒲,一一辨識草藥,一一記下。

  吳良疾步朝藥殿行去,李婷則混在藥蒲,記下藥名。

  “紫瓔珞,八步穿,七星草。”吳良合上藥典,記在心裡。

  劍道院

  趙蓮,齊襄,秦惠蘭,李婷已先到,吳良後至,眾師兄不在,戴秋白握劍站在對面,神色不善。

  “為你一人,浪費半個時辰。”戴秋白冰冷的毫無感情,眸子裡射出的精光能夠射穿吳良的胸膛,又再透出三尺。

  吳良慚愧,解釋道:“翻看藥典,忘記時間。實在抱歉。吳良對不起大家。”

  “不用解釋。若是臨陣時你不到,誤人性命,道歉管用麽?”戴秋白狠狠道,如巴掌狠狠抽打在臉上般使吳良心痛又羞愧。

  “你們互相看著對方,看清對方的臉。日後一同出戰,誰拖誰後腿,臉也不要了。”戴秋白甩出狠話。

  吳良等人圍成一圈,互相打量對方的臉。

  秦惠蘭最害羞,給三名少年瞧得羞紅了臉,又不得不瞧其他人的臉。李婷想笑,奈何戴秋白在場,抿住嘴唇,憋住笑,一雙鳳眼笑成月牙狀。吳良面色平靜,記下戴秋白的教導,絕不誤時。

  劍道時間到,戴秋白宣布下課,吳良等人方離開劍道院。

  李婷追吳良不放,吳良甩下一句:“我要趕著問策、琴藝、數科,你不要拖累我。”疾步朝問策院疾行。李婷隨後趕到,喜滋滋地坐在吳良身旁的座位。

  “問策院昨日的課業你知道是什麽?”李婷笑著問。

  “是什麽?”吳良問。

  其余弟子已來,佔滿整個問策書院。

  “秦楚爭雄那最重要一戰,渭水壁壘之戰的廟堂謀略、戰陣攻伐、兵法韜略、外交國情,一一分析,找出破解之法。”李婷口吐蓮花般的道出,隨手掏出懷裡的作業,喜道:“要不要參考一二?”

  秦國惠王十二年,秦國、楚國舉全國兵力,於渭水河畔展開對峙。雙方皆志在必得,欲一舉決定天下霸權的歸屬。縱橫家、兵家、陰陽家、墨家諸家精英盡出,更有縱橫家兩邊下注,不論秦楚哪國獲勝,皆得利甚巨。

  那場戰役天下諸國、諸家、財貨商人皆在關注。

  渭水壁壘之戰教天下人認清縱橫家的嘴臉,乃至縱橫家雖風光,背後卻人人恨得咬牙切齒。

  問策院長陳義先乃兵家,韓國人,雖然其師兄龐德申死於秦人之手,卻在秦國的冀州界滄海院內教書。

  吳良身處秦國,典型的秦人,自然熟知那場決定天下命運的渭水戰役,對於渭水之戰的始末早有自己的見解,當即寫下《問天》,解析那場舉國攻伐的戰役。

  而講台前布置著那場戰役的攻戰圖,準確無誤,戰將、兵力、糧草輜重皆注明,可見問策院長陳義先一絲不苟的做派。

  “來了來了。”問策書院內一陣吵雜,接著書院弟子以最快速度端坐姿態,目不斜視,一派溫良正人君子做派。

  陳義先徐步走向講台,手中《戰國策》竹簡負於背後,隨意掃眼,視線落在奮筆疾書的吳良身上。

  其余書院弟子皆松口氣,暗道今日有人遭殃,自己則免遭禍患。

  誰料...

  “東海望!”陳義先點名。書院中傳出長長的吐氣聲,一直暗自好笑的東海望冷不丁給院長點名,登時一滯,緩了緩,緩緩抬起屁股,應聲“到”,目光不安地望向陳義先。

  “你來講講渭水之戰。”陳義先無視東海望,目光定在吳良身上,甚至定在那支筆上,那一刻,似全書院的光輝都聚集在吳良身上。

  “是。”東海望喃喃道,接著口齒不清,支支吾吾地講半晌,卻無人計較東海望談說何事。直到東海望停下,望向在一旁安心書寫的吳良。

  筆落,書成。

  “吳良,你昨日未來,今日補課業。念來聽聽,不要以為與滄海院劍道院長戴秋白一戰便可橫著走。若是不教陳老夫我滿意,少不得給你穿小鞋。”陳義先義正言辭,大大方方地表明你惹我不滿意,我就當著眾人的面不教你好過。

  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打算,確實算得上正人君子。

  吳良站起,大聲念誦自己剛剛書就的《問天》。

  吳良自天下大勢講起,論及兩國廟堂、戰將、布陣、外交、攻伐諸等事宜,又將諜報、國情、參戰軍隊的風氣通通談及。重點在國情、戰將統帥、對策、外交、戰陣布置,論及縱橫家兩面三刀,獲取楚國情報,雖對秦國有利,兵者詭道,僅以勝敗論英雄,詐術使來無可厚非。

  “中規中矩。”陳義先點評道,負手,掃視全場。

  吳良作揖,落座。

  東海望嘴唇哆嗦著,猶豫落不落座,見陳義先掃來的目光,登時嚇得落座,算是逃過一劫,手不安地在桌下抖動。

  “有不同意見的出來論一論。”陳義先話音未落,已站起一人,錦衣華服公子,樣貌俊麗,氣質優雅。

  “弟子明師理,見過老師。”明師理作揖,隨即看向書院眾人,侃侃而談道:“秦楚兩國交兵,乃天命歸我秦國。秦七世皆雄主,而楚國唯楚莊王一人可稱雄主。我秦國百年磨礪,厲兵秣馬,囤積糧草,修武備戰。內有呂相老成謀劃,謀士如雲,外有百戰常勝之稱的白帥統兵作戰,兵將強悍。楚國國主昏庸,無賢相,兵將無能,唯樂思成一人謀略可與白帥匹敵,然領兵經驗尚淺,無甚威嚴,在白帥面前不值一提。我秦國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明師理談論樂思成,不甚尊敬,雖然話語或許正確,可落在陳義先耳中甚覺刺耳。

  明師理剛落座,滿堂喝彩。此時連喝彩聲亦使陳義先煩悶不已,陳義先微握拳頭,壓下心頭不快,恢復些為師重道的氣度來。

  喝彩未歇,一人站出來接過明師理的話頭繼續講道:“明兄的話正確無比,然方秦有話言說。”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明師理身上,兩人時常討論問策,已成莫逆之交。

  “想必明兄話未說完。”方秦的眸子自明師理身上收回,續道:“若無縱橫家使詐騙取楚國軍情,無非多歷戰陣,苦打狠打幾場罷了。我秦國兵將不畏楚國兵鋒。”

  話語落處,又是一陣喝彩聲。

  “秦楚兩國兵鋒,實在諸國樂見,巴不得秦楚兩國鬥個兩敗俱傷,其他諸國好做收漁翁之利。我秦國出使諸國,帶去珍貴財貨,斷了楚國支援的念想。白帥秘密奔赴戰場,在樂思成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猛攻楚軍,一舉奠定秦國霸主地位。”

  方秦說完落座。

  “可有補充的?”陳義先目視全場,著意看向吳良,又極快地掠過。

  “國有國運,民有民風。”吳良起身,眾人皆望向吳良。

  “楚國國運已呈衰竭之狀,不僅如此,諸國國運代代不及,遲早落入秦國的掌中。或許合縱支撐數十年,然諸國鼠輩,目光短淺,尚有仇怨,心力不齊,難敵秦國上下一心的兵士用力,秦王一劍,諸侯西來。”

  吳良話語剛出,便是滿堂暴彩。

  陳義先若有所思,一聲“下課”,步出書院。

  明師理、方秦引吳良為知己,上前互報姓名。

  “明師理。”

  “方秦。”

  “吳良。”

  “改日一起論天下大勢,如何?”明師理邀請道。方秦微笑,邀請的意味明顯。

  “甚好。我尚有課業,來日必定論上一論。”吳良拱手,離座而走,出書院,朝琴藝院步行。李婷並肩而行,神采斐然。

  “李姑娘,你所有科目皆參加?”吳良問。

  “那是自然,反正無事,多些見識也好。”李婷笑道。

  “我有未婚妻,你的盤算少打為妙。”吳良說完加快腳步,欲甩下李婷。李婷亦加快腳步,“昨日你未到,我們四人苦站。”

  吳良腳步放緩,扭頭看向李婷,拱手道:“抱歉。”李婷笑道:“怪你做什麽,又不能改變事實。以後...”吳良疾步行去,李婷“哎”一聲,忙追去。

  琴藝院長劉文雅盤腿而坐,身前置有一焦尾琴,指腹按壓在琴弦上,目視前來的吳良、李婷。

  劉文雅朝來人點頭示意,隨即撫琴。

  吳良端坐琴前,李婷跟著落座。一旁早已坐滿文雅公子、千金。

  “琴是人心的窗口,人什麽心思,琴便發什麽音。所謂琴吐人言便是如此。”劉文雅緩緩言道。

  指尖撥動,琴弦顫動,琴音如潮水蕩漾開來。潮水未消,轉而高山皓月,深潭靜謐,河川奔騰,山谷回響。

  秋季未深,劉文雅彈奏夏日曲調,如夏風刮來,空氣溫度陡升,如處夏日炎炎之下,眾人忍不住揮動袖袍驅趕炎熱;繼而彈奏冬雪曲調,空氣溫度驟降,急轉直下,如寒冬臘月般骨髓寒徹,眾人不禁抱臂取暖;轉而彈奏春曲,室內轉而溫暖適宜,如沐三月春風;又轉秋季曲調,蕭瑟非常,室內的溫室菊花瞬息凋敗。

  短短半盞茶功夫,已遍歷四季。

  “人心高遠,曲意便高遠。人心高潔,曲意便高潔。志當存高遠,常除心中雜念。”劉文雅淡定非常,如常年觀看天地山川,心性常明安然,不染纖塵。

  劉文雅收回指尖,淡然言道:“今日課業便是觀天地山川,曠達心性。”

  眾人起身作揖,轉身步出書院。比問策院弟子嫻靜,比劍道院弟子徐緩如林。

  吳良出書院,李婷已在前面帶路,卻是李婷急於見識數科。吳良跟在後面,一反常態。

  李婷落座,吳良坐在李婷旁邊。

  數科院長錢文金掃眼講台下的群弟子,講台下燃燒著炭火,雖已秋日,卻不怎麽日暮深深,溫度尚可,本不需炭火增溫。而錢文金自講台走下,掏出袖口裡的一龜甲,彎腰放在炭火上。

  “今日考較佔卜術。誰憑龜甲的裂痕知曉我心中所想,那便是合格。你們桌前有竹簡一張,待會一一寫在竹簡上。今日算卦,便了。若是算不對,罰抄佔卜典籍十遍。”

  錢文金言罷,眾人皆來觀龜甲。

  火灼烈烈,龜甲迅速蒸乾龜裂。

  “好啦,回去寫下,拿來我看。不得接頭交耳互相串底。”

  諸弟子回座位,有的自信滿滿奮筆疾書;有的遲疑不決,提著的筆無論如何都難以落下,正愁眉苦臉的,剛扭頭欲參考身旁之人的答案,抬頭卻見錢文金的笑臉,忙轉頭注視空空如也的竹簡。

  “抄寫十遍。”錢文金嚴肅道。

  那人苦著臉應聲是。

  錢文金抽出竹簡來看,有的滿意點頭,有的皺眉,隨即“抄寫十遍”一一吐出,接著一連串的哀鴻遍野。

  李婷未落筆,錢文金大步走來。李婷著急,余光瞥眼吳良的答案。吳良巧妙的伸手擋住李婷的視線。李婷惱地欲咬人,恨恨的咬著嘴唇,胡亂寫一通,心裡暗罵吳良不是東西。

  當抽到吳良的答案時,錢文金一句“抄寫十遍”。李婷剛想笑,錢文金來到李婷桌前,做出同樣的評定,李婷委屈,卻有人陪著抄寫,心裡平衡些。

  “怎麽?不高興?”李婷追著吳良,幸災樂禍地道。

  吳良瞟眼李婷,心道:“難道你沒受罰?”不理李婷,朝儒士書院行去。

  李婷哼著曲子,一副無所事事的悠閑模樣。

  吳良坐在桌前,翻看《佔卜》,忙著抄錄。

  李婷湊近,笑道:“吳良哥哥,幫幫忙嘛。”

  吳良遞個眼色,手中筆不停。

  李婷哼一聲,抱胸,頭一偏,任性無比:“待會搶你的上交就是。”

  李婷無視周圍書寫聲,偷偷小聲商量:“你今日幫我抄書,來日我幫你。 怎麽樣?你不會吃虧的就是。”

  “你不抄書,怎麽向院長交代?”

  “哼,抄就抄,誰怕誰?”李婷翻開《佔卜》,提筆謄抄,忽的想起什麽好玩的事來,手一劃,吳良的竹簡上劃出老長一段墨跡。李婷掩面偷樂,握筆的手抖動,墨水滴落在桌上。

  吳良擱下筆,換張竹簡重新抄。

  鯨魚油燈下,整個書院抄錄聲一直未斷。謄抄聲斷斷續續的減少,待吳良抄完,書院內只剩自己跟李婷。吳良見李婷抄得辛苦,遂翻開《神農經》等李婷。李婷知曉吳良的好意,嘴角綻開笑意,抄寫的速度提速幾分。

  二人自書院出來,見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閃過,翻牆消失。吳良、李婷互視一眼,忙翻牆,落在院中。悄悄朝那明亮的居室走去,停在窗邊,吳良推開窗沿,瞥眼裡面的情形,臉熱心跳的,忙縮回頭。李婷湊近一瞧,掩面笑著合上窗戶,悄然退出。

  吳良翻牆落在地上,輕輕咳嗽一聲,想著說辭,不教李婷四處張揚此事。李婷猜知吳良的意思,抓住把柄,狠狠宰吳良一頓,壞笑道:“以後你就是本姑娘的跟班,抄寫的事都歸你,還有麻煩事也要你打理。”

  吳良默認,故作輕松地朝外院弟子廂房走去。李婷高興之余猜測那黑影到底是誰,鬧不明白的事李婷只有一種方法,那便是不放心上,望向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得出結論:“滄海院不乾淨!”

  屏風後,氤氳水汽,秦惠蘭擦洗身子的模糊身形隱隱可見,雖看不真切,吳良、李婷皆認得出秦惠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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