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馬紅影一日千裡,天未昏黃,蒙旗開已放馬飲江,瞭望來路,不見吳良蹤影,狠狠踢開腳邊的土塊。
“人差勁,馬更差勁!”蒙旗開叉腰罵道,眯眼凝視,見小點逐漸輪大,料知是吳良,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自包袱中取出虎皮,鋪開坐下,身體後傾,左手輕撐,無聊地望著江水,“騎慣了馬,倒想乘筏渡江。不過我蒙旗開可不會唱情歌啊。呵呵!”
“蒙姑娘,吳良馬劣,來遲了。”吳良跳下馬,作揖歉疚道。
烈風朝江邊走,垂頭飲水。
“劣人騎劣馬,話果然不錯。”蒙旗開隨意道,掃眼吳良,“吳良,你撿柴去,晚上就在江邊熬一夜。”蒙旗開慵懶地躺下,撐肘笑著看吳良尋柴。
“吳良,我爹知道咱倆的事了。”蒙旗開掩嘴偷笑。吳良一怔,如常彎腰撿柴。
“爹說,你不娶我蒙家千金,便要廢了你。”蒙旗開醉意溫柔,輕笑喚道。
吳良抱柴走來,嘩啦啦柴落地,吳良只顧點柴,不理蒙旗開。
蒙旗開嬌臉浮現微怒,“爹說你若不娶,便遣你入宮!”
“我會娶你,我知道。”吳良回答。
蒙旗開怒容消退,不善的目光依舊未變。
“你跟其他女子斷絕來往!”蒙旗開命令道。
“我娶你,自然不會娶別人。”吳良回答。
“我要你徹底了斷,入滄海院,你當著我的面了斷!”
吳良扭頭,眸子注視蒙旗開。蒙旗開忽的心悸,大怒道:“我蒙家抬舉你,你敢不服帖!?”
“我感激你蒙家,只是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蒙家到底要我吳良做什麽?或者希望從我吳家得到什麽?”
“你...我蒙家三代恩寵,需要你吳良什麽?可笑!”
“李婷真心待我,我絕不負她!”
“哈哈哈!吳良,你可真心還報她的!”蒙旗開冷笑道,“你若真心還報她,為何跟我糾纏不清?你見此花好,又見那花好。”
“不是我糾纏你,是你糾纏我!”吳良冷漠糾正。
“吳良,我改主意了,我要殺了你!”蒙旗開利落地拔劍,刺向吳良。
“蒙千金,你在鹹陽的風評...”吳良無視利劍,望著蒙旗開淡淡道。
利劍頓止,蒙旗開眸子更冷,“你以為我是如此隨便的女子?”
“我娶你,難道不在意你的風評?何況你蒙家八成招我入贅。我不得不顧慮我吳家的名聲!”
“我殺了你!”蒙旗開惱怒,挺劍直刺吳良咽喉。吳良冷淡撥開,“不要演戲了,我吳家沒有嶽淵劍!”
“誰稀罕!”蒙旗開揮劍削來,吳良不動,眸子平靜如水。蒙旗開止住劍,喝罵:“你怎麽不擋?瞧不起我蒙旗開麽?”
“我非瞧不起你蒙旗開,我只是不明白你們打著什麽算盤?蒙千金,你可否告知我?”
“我對你可是真心,其他的我不知道!”蒙旗開利落地還劍入鞘,憤恨地轉身。
吳良心有歉疚,“我知道你的好,我猜到有人要殺我,唯你蒙旗開單騎來救我。”
“誰來救你,臭美!”蒙旗開罵道。
“我沒去鹹陽找你,是有事耽擱。”吳良解釋道。
“誰關心那等小事!”蒙旗開坐在吳良對面,“吳良,你告訴我。鬼谷子找你為的何事?為什麽呂相要殺你?”
吳良心裡震驚,面上平靜無波,“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 “你吳家的劍法跟嶽淵劍,我蒙家要的,奉上秦王。劍銷毀,劍法秘籍燒掉。”蒙旗開突兀開口,“可別說你吳家沒有。”
“我真不知道。”吳良無聊躺下。
“哼!吳良,你莫問所謂天下苦秦久矣的廢話,你身為秦人,莫要給人蠱惑當劍使。”蒙旗開好意提醒道,見吳良沉默,蒙旗開亦覺無聊,“吳良,你若記我的好,答應我,不要再做出格的事。”
吳良沉默不答。你為何待我如此好?
“從今以後,你做什麽事,到哪裡去,都要事先稟告本千金知曉。不然我的劍可不答應!”蒙旗開下命令道,“你知不知道!?”
“我不連累你蒙家就是。”吳良深思熟慮道。
“是你不要連累我蒙旗開!”蒙旗開更正道,抱劍凝視吳良。
“是,蒙千金。”吳良作揖。
“我蒙旗開好意提點你,吳良,你的劍要成為大秦的劍,光耀門楣,你多想想你奶奶。”
“我答應奶奶,三年後要娶宋佳麗。”
“吳良,你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我蒙旗開能忍就不是我!”蒙旗開發作,勃然大怒。
“不管你忍不忍,我要做的誰也攔不住!”吳良毫不相讓。
“我後悔跟你夜會一場。那是我第一次邀人!”蒙旗開後悔,朝吳良怒吼。
“我後悔撩撥你。”吳良歉疚起來,“可誰叫你長的跟櫻桃似的。”
蒙旗開怒氣消失,會心一笑,“也就你誇我像櫻桃,明昭公主喜櫻紅,她才長的像櫻桃呢。我警告你啊,你到鹹陽可別這麽說,不然我蒙旗開可救不了你。”
“櫻桃在鹹陽是禁忌?”吳良好奇問。
“明昭公主喜歡櫻紅,官家未出閣的女子都披櫻紅。你說喜歡櫻桃,我不在意,可傳入明昭公主耳中,差不多要見你問問。”蒙旗開輕笑道。
“大秦公主真怪!”吳良總結道。
“明昭公主母親死的早,早先種下櫻樹,那是留給明昭公主唯一的念想。你該懂了吧?”
“嗯。”吳良似懂非懂,不妨礙吳良點頭答應。
“好啦!我蒙旗開要睡覺覺。”
吳良嘴角勾起,“鹹陽流行覺覺這種詞?”
“本千金發明的,你不許對外講。不然我撕爛你的嘴!”
“我是八卦的人嗎?”
“你守夜,”蒙旗開命令道,側耳聽江水濤濤,“吳良,你盡快跟李婷斷絕來往。我蒙旗開要的,只有唯一!”
“除非李婷移情別戀!”
“好,我要二哥出手幫忙。我二哥翩翩君子,不會虧待李婷的。”
“我不樂意。”吳良不滿地道。
“我關心你樂意不樂意,誰叫你剝我衣甲,露我纖臂?你得照顧我一生,我哪裡容得你三心二意的四處留情。”
“秦人計較這些?”吳良皺眉,在原來的21世紀,都開放的呀。
“你不是秦人?除了欄子裡的女子不計較名節外,哪個女子甘願墮落?我又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錯了。”
“你知道就好。”蒙旗開輕柔道。
“你睡吧。夜裡寒,多披一件擋擋寒氣。”吳良脫下外袍,替蒙旗開蓋上。
蒙旗開躺下,眸光亮閃轉瞬即逝,喜道:“我喜歡你正人君子的一面,又喜歡你撩撥人家的霸氣冷豔。”
“誰叫你刺激我的,我不與你夜會,只怕軍營裡流傳出什麽不好的風評。”吳良苦笑解釋。
蒙旗開撐肘托腮,滿面盈盈笑意,“吳良,你我兩情相悅,你若非我不娶,我真想跟你在江邊歡好一番,不失秦國兒郎的灑脫不羈。”
“你的眼光真好!”吳良眸裡都是蒙旗開的笑臉,心猿意馬的,兩手抓臂,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在江邊夜色下生出不忍啟齒的念頭來。
“你讚我還是讚你自己?”蒙旗開扁著嘴唇,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笑意。
“喚我傾國。”蒙旗開低下頭,眉眼嬌羞。
“不是應該喚你旗開的麽?”吳良心裡悸動,心神顫動。
“父親定的旗開,母親定的傾國。”蒙旗開嬌聲溫柔,低頭羞稔更媚人心。
“你說的可是真心?”吳良顫抖著聲音問。
“人家說的自然是假的。你我什麽關系,竟敢輕薄我?”蒙旗開掩面嬌笑聲聲,為調戲吳良而歡喜得意。
吳良添柴,挑得火堆劈啪爆響。
“蒙旗開不是櫻桃,是玫瑰,帶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