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奶奶睡下,吳良悄無聲息的偷偷開門,悄步來至老槐樹下,小心謹慎的扭頭望向裡屋,過幾息時間方探手摸向老槐樹。
月華下,老槐樹瑩瑩生輝,似吸納月華之力,而一股月華自上而下的灌入吳良體內。吳良閉目凝神,用心吸納那股傳入手臂的月華,如溪流般吸入丹田之中,漸漸聚集起銀白的河流。
河流雖小,久積何嘗不能成為汪洋?
烏雲遮蔽,天地重又昏暗,吳良睜開眼,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返回自己的屋子躺下。吳良丹田升起一股暖流,而察覺丹田內有些異變,吳良滿懷期待,又有些興奮,努力抑製心中的激動,冥想半晌,驚覺丹田處漸漸平息,神識探查下,見丹田處冒起萬千綠色藤蔓的幼苗。
吳良欣喜若狂,在昏暗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昏黃的燭火映著吳良的身影,在窗上人影晃動。
吸納月華三載,青木訣已修行第二層,筋骨淬煉僅憑在山林、河谷、平原上奔跑,身體比同齡少年要強上一些。
激動良久,吳良心頭的喜悅稍稍平複,躺在床上許久未眠。
“爹、娘,孩兒不久就會尋你們。”吳良滿懷希冀,思及明日要上山采藥,緩緩閉目睡下。
一隻飛蛾鑽進門縫,撲騰翅膀朝昏睡的吳良掠去。吳良翻身,隨意抬手擊落那討厭的飛蛾。
飛蛾落在地上,撲騰翅膀,卻無法飛起。
“該死的!又失敗了!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不遠處的屋宅內,一灰袍老者氣惱非常,恨不得直接踹上門,將吳良提起來暴打一頓。
“老帥,您出手也擺不平乳臭未乾的十一二歲少年,說出去丟咱陰陽家的臉。”一旁侍奉的錦衣少女掩面癡癡笑著。
“你行你上!哼,要不是宗主要那柄...”老帥止住話頭,掃眼笑面如花的錦衣少女,“青衫何許人?打聽清楚了?”
“青衫跟吳家有關,又跟獨孤雄一會,又是修行者,怕是鬼谷一派叛出來的青衫客--林沐。”
“那就知會鬼谷來對付,咱們看好戲就是。”老帥掐指算來,眉頭緊皺,搖頭道:“惹因果麻煩,隨他去。畢竟鬼谷那位也不好惹。”
錦衣少女笑道:“老帥,奪把劍當真如此麻煩麽?要不要晚輩施展美人計?”
老帥眯起眼,冷笑一聲,“就怕你得不著便宜,倒給人家佔了便宜。”
“老帥,那咱們怎麽辦?宗主要的...”
“想奪劍的人多著呢!咱們靜等時機。”
錦衣少女恭敬立著,流波的眉眼轉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在思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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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上山采藥啦。晚餐前回來。”吳良像往常那樣背起藥簍,朝門口行去。剛開門,迎面見身穿紅粗布,家境稍好的俏麗胚子--宋佳麗。宋佳麗淡淡的彎月眉,朱紅的櫻桃唇透著粉嫩的肉色,與吳良同樣的十二年華,稚嫩而敏感,羞憨而好奇。但是宋佳麗早已給附近幾條巷子的婦人談論品足的,開著日後嫁給誰家兒郎做媳婦的玩笑,邊說邊哄笑,鬧得宋佳麗如半大姑娘般羞澀異常,平日不大敢出門見人。
若是這個世界值得自己惦記的,也只有那個宋家大宅裡的宋佳麗宋千金。那是便宜爹娘離開前替吳良指腹為婚,吳良原本暗暗感激那對便宜爹娘,心裡祈禱那位宋佳麗的容貌氣質敵得過白蕊馨,那才叫一個美來。從有意聽街坊鄰居說起宋佳麗,到碰見,再到交談幾句,吳良真正感到宋佳麗的美貌氣質跟白蕊馨的不可相較。
白蕊馨是那種書香裡泡出來的文雅門第氣質,讓人見了心生好感,卻也令人覺得高不可攀。宋佳麗則是小家碧玉,貼心又大膽,見鄰居取笑,都是羞憨地逃掉,見吳良時則悄悄打量,極為認真審評,又有意無意地攀談觀察,似知曉二人指腹為婚的事。
吳良每次見宋佳麗總是心跳加速,生怕一句應答不對,叫宋佳麗心生反感。
“佳麗,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吳良知宋佳麗待人極好,不知她緣何早晨那般早的來自家門前,想必有什麽重要的話說於自己聽。心裡有幾分歡喜,又有幾分激動擔憂。
宋佳麗的目光望向吳良,小女孩般扭捏作態,一番糾結不安後,小手遞來一繡荷花的荷包,淡然笑道:“送你的,擔心你叫毒蟲咬傷,還要買藥醫治,多費錢。”言語間有幾分疼惜,又有幾分吝嗇,似花幾枚不必要的銅板便如割塊肉般疼惜。
見吳良羞憨的撓頭不收,宋佳麗白一眼吳良,嘴一扁,極為認真道:“人家可不是疼惜你,就是你奶奶年紀大需要你照顧,你可不要有事叫你奶奶擔心才是孝子。”思考須臾,更正道:“不對,說錯了,是孝順孫子。”
吳良憨然一笑,大方的伸手接下,看了看那荷花文繡,抬頭見宋佳麗羞憨的紅暈,傻傻笑道:“人家說女孩子送男孩子禮物,日後要結親的。”
宋佳麗原本羞怯的臉蛋忽的嚴肅起來,瞪視吳良,微怒道:“人家見你家可憐,想著街坊鄰居的能幫便幫,你胡思亂想些什麽?不要我送崔小子去,反正娘親講崔家富裕,多交好對日後好。”
“別,你女孩子家的要懂得矜持,不然就算日後嫁入崔家,未必得人家看重。”吳良傻笑道。
“哼,傻小子。”宋佳麗轉身跑開,如釋重負,腳步比往常更加輕快幾分。
哼,傻小子,有什麽了不起的,滿城裡像他那樣的一抓一大把,需要人家繡荷包做定情信物嗎?
宋佳麗自幼長的好看水靈,多聽聞街坊鄰居的說笑取樂,智慧便早開,懂得男孩子、女孩子七巧節互定終身,早慧的她便及早繡荷包,想著在七巧節當日一早贈送出去,思來想去,腦袋裡偏偏冒出吳良那傻小子的傻樣來,真氣惱人!
吳良嗅了嗅荷包,抬頭見宋佳麗的背影消失不見, 方收入懷裡,如常般往城門口行去。行一段路,想起今日乃七巧節,宋佳麗一大早的贈送香苞...吳良考慮至此,不禁嘴角翹起,走向城門口的方向步伐也輕快許多,滿臉掩飾不了的得意。
“今日無論如何要及早回來見宋佳麗才行,不然叫她就等可不好。”吳良想到,憨憨傻笑,朝三裡外的山快步跑去。
想來今日迎好事,幸運多多,一連摘取許多想要卻未摘到的靈芝藥草,再抬頭時,日漸昏沉,已至黃昏,吳良心下懊悔,為趕上見到宋佳麗,腳步逐漸加快,平穩的呼吸漸漸粗重,胸口起伏不定。
為繞近路,吳良行一段山間小路,正加緊趕路,卻聽聞一聲嬰兒般的哭泣聲。吳良膽子雖大,可終究在山林,又將夜黑,生恐自己走開便誤一條性命,當即舉火把尋聲望去。行百十步,見一陷阱旁一紅狐狸被鋼夾夾住後腿,正哀嚎呼救。
“不要怕,我來救你。”吳良蹲下,插火把在地,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紅狐狸。紅狐狸目光狡黠,知曉眼前的人前來救助自己,眸子柔和如水,低聲喚著。
吳良花大力氣掰開鋼夾,替紅狐狸上藥,輕輕拍它的腦袋,對它道:“紅狐狸,快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去了。”紅狐狸用腦袋輕輕摩擦吳良的手心,艱難地一瘸一拐的往山裡深處行去。吳良拍拍手,望眼天色,暗道“不好”,握住火把疾步朝城門口行去。
見山林無人,吳良運功法,疾步如飛般背著竹簍往黑壓壓的城門行去。
今日乞巧節,說什麽也要見佳麗,佳麗不要生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