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的靈性,還能傳達給誰?
萊恩思考著這個問題,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神明’。”拉文克勞說出了萊恩心底浮現出的答案,“不過,關於這個‘神明’的解釋,大家也是各執一詞。”
“神真的存在嗎?”萊恩喃喃地問道。
“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拉文克勞說,“沒有人見過神,但也沒有人能說神一定不存在。事實上,正是由於‘神是否存在’這個問題的不確定性,才造成了各個學派的分歧。”
她頓了頓,回憶道:“最初‘神恩論’的觀點,是一位麻瓜出身的巫師提出的,他顯然借鑒了來自麻瓜世界的神話傳說。意外的是,他的觀點在巫師中很有市場,很快獲得了一大批支持者。”
“那位巫師叫什麽名字?”
“波托勒密,如果你研究古代魔法史,這是個繞不開的人物。”拉文克勞說,“他是現有記載中最早的神秘學家、大佔星術士,據說他也是一位卓越的預言家。事實上,至今都有不少人認為他根本不是麻瓜出生。”
“一聽就是純血至上主義者的論調。”
“確實,薩拉查也曾堅定地相信波托勒密是一名純血巫師。”拉文克勞微微笑著,“當然,他的依據是預言能力幾乎都是依靠血脈傳承的。”
“我也聽說過類似的說法。”萊恩說,“就像霍格沃茲現在的佔卜學教授,就是一位先知的玄孫。”
“可我並不認可這種說法。”拉文克勞搖了搖頭,“預言是一種天賦,但這種天賦並不一定要通過遺傳獲得。就比如我自己,我的預言能力,是掌握了時間魔法後突然習得的——一個人在洞悉了時間的流向之後,不可能對未來毫無感應,不是嗎?”
“您的天賦是自己學成的?”萊恩有些難以置信。
“某種意義上,天賦只是更加出眾的能力。”拉文克勞點了點頭,“預言天賦罕見但不稀奇,除了像我這種對時間有研究的,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獲得預言的能力,比如長生不老。事實上,只要你活得足夠久,你就能對世事有清晰而敏銳的洞察,梅林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尼可·勒梅也是其中之一,萊恩在心裡補充。
“哪怕是沒有魔力的麻瓜,用一些不成體系的佔卜學知識,偶爾也能獲得非常不錯的預言效果。”拉文克勞繼續說,“有人將這種現象解釋為‘靈光一現’,就是說普通人通過自我靈性的覺察,偶爾也能窺見命運的一角。”
“您是比較支持靈性學說的嗎?”萊恩問道。
“我哪邊都不支持,我們能觀察到的只有現象,現在針對現象有了兩種解釋,一個說自己的能力和願望來自靈性的覺知,一個說能力和願望來自神明的賜予。但誰也沒法證明自己對,或者證明對方錯。”拉文克勞說,“我選擇繼續思考。當然,我更喜歡靈性學說,畢竟,如果這一切背後真的有一只看不見的手,那也太令人絕望了。”
萊恩還是第一次聽拉文克勞說出“絕望”這個單詞,不過他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拉文克勞的意思。
承認神明的存在,無疑是對人類自由意志的一種打擊。
就像一個科學家研究了一輩子世界的原理,你到頭來告訴他一切不過是上帝在無聊地擲色子——信仰會崩塌的。
“關於儀式魔法的原理就談到這裡。”拉文克勞止住了話題,“你如果對‘神恩論’感興趣,
你可以到圖書館找找,我記得曾經看到過一本十五世紀的書寫得很好,是康奈利·阿格利巴的《論神秘哲學》,但他借鑒了一些‘靈性論’的觀點,認為上帝是所有心與神的至高具現,是精神與魔力的彼岸——現在我們回到古代如尼文的課程。” 萊恩還想多聽一會兒,不過拉文克勞顯然沒有什麽談興了,他隻好收心,繼續和拉文克勞學習古代如尼文。
“你覺得自己現在使用的最好的魔咒是哪個?”拉文克勞問道。
“呃……抱歉,拉文克勞女士,我覺得自己使用魔咒,沒什麽好壞的差別。”萊恩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實話實說。
“你使用次數最多的魔咒。”拉文克勞說。
“我想大概是‘無聲無息’。”萊恩回答,他幾乎每天都要用這招屏蔽掉厄尼的呼嚕聲。
拉文克勞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用的最得心應手的戰鬥魔咒是哪個?”
“鎖舌——唔,我想想……應該是鐵甲咒。”萊恩出聲,比起進攻,他還是更喜歡防禦。
“可以,我接下來教你如尼文‘土’的用法。”拉文克勞在空氣中勾畫出一個符號,“這個字符還代表著穩定、堅固和守護,我這次教你‘守護’的用法。”
“這和鐵甲咒類似?”萊恩理解了拉文克勞的意思。
“原理並不相同,不過效果類似。 ”拉文克勞說,“如尼文本身就蘊含著魔力。你需要體會使用鐵甲咒時的感受,然後試著脫離魔杖,直接依靠語言來激發自己的魔力。”
萊恩試著喊了幾聲“守護”,但都沒有成功激發魔力。
“不是讓你乾喊。”拉文克勞說,“你要模擬鐵甲咒的感受,還有,如尼文施法的核心在於‘表達你的願望’,牢記這一點。”
“怎樣才算模擬鐵甲咒的感受?”萊恩發問。
“你應該試著感受魔力在體內的流動,當然,這對你要求有點高了。我覺得你還是多……”
“守護!”
萊恩這一次清晰地把握住了體內的魔力,不過,失去了魔杖的輔助,這股魔力調動起來有些費勁。
他按照記憶裡使用“盔甲護身”的方式,讓魔力按照既定的軌道流動,很快,就在身周凝聚起了一層透明的物質。
和鐵甲咒不同,萊恩覺得如尼文“守護”給自己的感覺更加安心。
“原來你能夠感知魔力流動,真是令人羨慕的天賦。”拉文克勞說,“做的不錯,這樣我也能加快一些進度了。”
萊恩來不及哀歎自己的學習任務又重了,他問道:“拉文克勞女士,為什麽我覺得如尼文施法反而要比魔杖施法強大一些呢?”
“這是自然的。”拉文克勞回答,“等你接觸多了,你就會發現,越是古老的魔咒,威力越大,但效果也越粗糙,你得考慮咒語發展的歷史,以及人類文明的進程。”
她淡淡地說道:“最初的咒語,本來就是用來殺人和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