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門派要逆天啊 ()”
穿過大氣層後,陸行舟運化神意,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這樣默默無聞地落在了一處車水馬龍的小城中。
他的家就在這裡。
當初他一個人去大城市闖蕩,奮鬥了四五年,沒奮鬥出個什麽名堂。心情低落,想著轉換一下心情,於是去了泰山玉皇觀,不可否認也有點封建迷信糟粕的意思,想要求一個發財的護身符來。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一去,差點就沒能回來,他甚至不知道如今距離他穿越的時候,究竟過去多久了。
“東大街,往左,右手第二家小賣部....”
“再往左。”
“第二棟第三層。”
陸行舟健步如飛,一邊在口中喃喃著路線,一邊迅速穿過人群,走入小巷。盡管如今的他已是無缺人仙,放眼太古的大德修士,但真正來到家附近後,他甚至不敢放出神意看看自己家的情況。
他在大城市沒打拚出什麽,房子和車子一樣都沒有,而老爸老媽則是待在了老家,默默地等待他回來。
他們怎麽樣了?
身體還好麽?
亦或者.....
“不可能!”
陸行舟緊咬牙關,瞬間抹殺了所有負面的思考。推開老家樓下的大門,一路向上,最後在第三層停下腳步,映入陸行舟眼簾的是一扇熟悉的大門,門外擺放著些許雜物,甚至還有一個垃圾袋。
這裡有人生活!
明明和怎樣的對手交戰,他都能保持清醒。但站在這扇他彈指就能戳破的鐵門前,陸行舟卻有了眩暈感。
近鄉情怯。
陸行舟甚至感受到了恐懼感。
他怕
萬一父母身體不好,去世了怎麽辦?
萬一自己推開門,出現的是陌生人怎麽辦?
萬一......
無缺人仙,堪比陽神層次的大能,此刻卻和尋常歸家的遊子毫無差別,陸行舟終究不是那些修道年歲動輒上萬年的老不死,他的進步太快了,所以他的情緒依舊和凡人無異,他還是最初的他。
“呼.....”
陸行舟深深吸氣,盡量平複著自己的情緒,隨後伸手輕輕叩響面前的大門,他要親眼見證最後的結果。
“咚咚咚。”
“誰啊?”
大門打開了,一位青年推門而出,卻見門外一個人沒有,頓時一愣,撓了撓頭,隨後嘀咕著關上了門。
然而
陸行舟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
他就站在門口。
沒有用隱身法,僅僅只是因為.....他不想讓開門的青年看到自己,於是他就從對方能看到的未來消失了。
至於為什麽不想現身,
原因很簡單:
“不是.....”
陸行舟目眥欲裂,氣血在他體內翻滾,神意在他心中沸騰,無數紛雜情緒幾乎無法控制地奔湧而出。因為他的修為太高了,僅僅只是看那青年一眼,他的過去未來,便全部呈現在了他的眼中。
青年是一個好人。
他曾是一位養老院的義工,因為父母在那養老院裡度過了最後時光,所以他也時常會去養老院做義工。
做得事情不多。
但每次去,都會帶些東西,或是食材,或是生活用品,然後將這些交給養老院中的一些孤寡老人,有些老人生病了,他還會主動幫忙照看,在養老院有很高的風評,而他最後照看的一對老人,
就是自己的父母。
二老感恩這位青年的悉心照顧,於是在去世前,立下遺囑,將名下這套家鄉的土房子留給了這位青年。
“.....不可能。
”陸行舟腳步微挪,卻差點跌坐在地上,一身修為仿佛不存在一般,甚至還要扶著牆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是的。
“三十年.....”
自從自己穿越以後,已經過去足足三十年了。
陸行舟曾經祈禱,希望神州界和蓬玄界的時間流速,和自己家鄉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他也曾經幻想過,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最後終於回家後,卻發現時間隻過去了一兩月,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但是
“為什麽會是三十年!?”
“爸....媽.....”
“....為什麽會這樣!”
陸行舟身形消失在了公寓樓中,轉瞬間便衝入雲天,晴空萬裡瞬間化作暴雨雷霆,順著他的心意而變。
但那又有什麽用?
不在了!
老爸老媽....都不在了!
“不!!!”
陸行舟狂嘯,即便是天意也無法壓住他的情緒,從穿越以來,就被他理智地壓進心底最深處,從來沒有暴露在外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決堤,變成了他自穿越以來的第一滴淚,從臉頰上滴落。
這一滴淚水融入烏雲,最後化作漫天大雨,落在了這座將陸行舟生養長大的小城中,就此消弭於無形。
“轟!”
雨水衝蕩天空,一道身影劃破雨幕,直接落在了城外的一處陵園中,這裡就是二老最後安葬的地方。
那位青年幫忙操辦的。
從他的過去,陸行舟得知了位置。
大雨傾盆而下,而陸行舟站在這大雨之中,身上滿是雨水,只有這樣,才能遮掩住他哭泣過的痕跡。
而在他的面前,則是一座並不出奇的墓碑。
上面是二老的名字。
背後是二老的生平。
陸行舟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墓碑,最後一個踉蹌,徑直跪在了墓前,腦海裡卻是再度閃過了從青年的過去景象中,看到的一幕,那是在養老院時期,二老年歲已大,意識趨向模糊時候的喃喃低語:
“小陳啊,當年我家那娃和你很像的。”
“年輕,有朝氣,敢打敢拚。”
“可惜我好像等不到我家娃了.....那臭小子,說好回來看我的....算了,也許是什麽事情磕碰到了吧。”
“行舟......”
“是行舟麽?兔崽子你去哪裡了?現在才回來看我?”
“.....是小陳啊,抱歉,又做夢了。”
“........”
陸行舟垂眸,更多的畫面自他眼中閃過,唯一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在二老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還有那位陳姓青年經常陪著,照顧著,偶爾還能給二老解悶,然而安慰過後,卻是更深的痛楚。
為什麽我不在?
我怎麽能不在?
我.....
陸行舟深深地低下頭,淚水和雨水糅雜混合,滴落在了墓碑前。任你有再大的神通,再高的成就,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只能跪坐在這一座墓碑,目光所至,是陰陽之分,更是天人之隔。
子欲養而親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