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從一開始,這一局你就沒有獲勝的希望!”
“退去吧!”
聖皇天陰神此刻可謂是志得意滿,隻覺得連帶自身法力都有了幾分精進的趨勢,目光更是遙遙鎖定了神色變換的王鴻,不禁微笑道:“都說魔師歷來算無遺策,現在看來,似乎也不過如此嘛。”
“......確實。”
王鴻聞言終於是歎了口氣:“本座初時修道,人仙以前可謂是每一步都在算計,算計敵人,算計朋友,算計名聲,用正道替自己爭名,用名為自己爭利,用利為自己尋友,用友為自己的殺敵。”
“但你知道麽?”
“越是窮於算計,越會發現,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越是精密的布局,就越容易被一點小意外而擊破。”
“所以很多時候。”
“陰謀不如陽謀。”
“人心不如天意。”
王鴻每說一句話,眼中的情緒就收斂一分,到最後,竟是徹底消融,眸光無情至公地看向了聖皇天陰神還有顧雲煙,而見他這番做派,原本還自問大局已定的聖皇天陰神突然生出了幾分不安:
“.....你想說什麽?”
“當年是我親自招攬的螟燭,他很不錯。”王鴻沒有理會聖皇天的質問,而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在和我鬥爭的時候,他從原本的人仙層次更進一步,煉出了那個祖聖真身,可謂是他那蠻荒界萬世不出的天驕,正因如此,我才動了招攬他的念頭,但我很清楚,他心中一直有著一股怨氣。”
“他不是真心實意地臣服。”
“盡管他裝得很像。”
“但我不介意。”
王鴻淡然道:“世間萬物皆有其用,只是用法不同。真朋友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假朋友則許以重利”
“敵人自然也是如此。”
王鴻的聲音平靜中帶著冷漠,在虛海之中緩緩地回蕩開來,卻是讓聖皇天陰神心中的不安感愈演愈烈: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們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的精妙。”王鴻看著聖皇天陰神,由衷地讚歎道:“在布局算計上已經十分厲害,哪怕是我,此前也沒料到螟燭居然會暗中投靠你們,甚至還有辦法扛住法契的反噬。”
王鴻越是言說,眼中的光芒就愈發奪目,連帶著身上的氣息都隱隱有些變化,最後更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天意自古高難問,蓬玄界中,想來以此言來形容幾位陽神至尊。”
“此言對。”
“也不對。”
“天意之所以高難問,乃是因為天居於高處,人居於天下,又如何能揣摩天意,說白了還是修為境界上的問題,我輩修士,到了陰神境,修為高一寸,便是一重天,對下境而言便是所謂天意。”
“你......!”聖皇天陰神咬了咬牙。
他知道魔師王鴻乃是蓬玄界陰神境中,少見的“修天意”的修士,這類修士多是走得無情之道,且精於算計,只是這次聖皇天的布局經過多方認證,本應是毫無破綻才對,為何王鴻還會如此?
他到底有什麽底牌?
螟燭二次反水?不可能,為了這次布局,自家陛下甚至親自分出神意和螟燭見面,為得就是確定其心意。
以陛下的眼光,不可能看錯。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問題?
此前欲界天和四皇天定下約定,各派麾下一支勢力進入正皇天遺界,可現在螟燭和蠻荒界都集體反水了。
這還怎麽翻盤?
“還不懂麽?”
王鴻笑了笑,身上的氣息轟然爆發,竟在瞬息間就凌駕在了聖皇天陰神和顧雲煙之上,仿佛雙方其實並不處於同一層次般:“對你們而言,如今的我,便是天意!窮於算計,怎能與天意論提?”
這一瞬間,聖皇天陰神終於反應了過來,只見其雙眼驚駭地看向王鴻,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之事:
“斬執我!?”
“你成就陰神不過三千多年....居然已經斬執我了!?”
“這不可能!”
................
站在穹天之中,腳下是萬裡雲海,陸行舟放眼東望,已然是明白了聖皇天,太裕王這邊的全部謀劃。
怪不得太裕王的態度始終是友好。
畢竟對他而言,自己可以說是承擔了一個代替聖皇天對抗螟燭,還真心實意,能將這場大戲演得活靈活現的角色吧,本來這樣的角色或許是萬壽仙宗的繁縷,但自己殺了繁縷,就變成自己了。
這場殺局,聖皇天一方的執棋人是天外的陰神。
但真正的下棋人,
其實是太裕王啊。
如此想來,自己此前從大周氣運裡觀測到的諸多死亡景象也有邏輯可循了,第一次死亡景象中出現的鱗片大手,恐怕就是螟燭了,在那個景象裡,自己沒有去阻止螟燭在西域的接引法壇布置,
結果就是螟燭提前完成了自己的謀劃。
而第二次死亡景象中出現的世界毀滅,則是東海那邊自己沒有去管,換而言之,就是萬壽仙宗宗主繁縷代替了自己去對付螟燭,而繁縷或許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才被魔師王鴻發現了蛛絲馬跡,
結果就是螟燭計劃失敗。
兩界同歸於盡。
而第三次死亡景象自不必說,估計是繁縷私心作祟,不想自己分了他的好處,這才在關鍵時刻偷襲自己。
不過被自己提前乾掉了。
乍看之下,每次死亡景象似乎都象征著一種可能會發生的未來,邏輯上也勉強說得通,只有一點除外:
“為什麽我會死?”
如果說第二次和第三次也就算了,畢竟一個是世界毀滅,一個是小人偷襲,這些都可以理解的話,那麽第一次又是怎麽回事?螟燭提前達成了自己的謀劃,為何還對自己出手,甚至打死自己?
會出現這種情況。
要麽是螟燭加入聖皇天純屬子虛烏有,是碟中碟中諜,究極反間計,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再次跳反,
要麽
“轟隆!”
陸行舟心中剛生出這般念頭,下一秒,卻見東海界河之中,原本已經被螟燭納入懷中,開始煉化的萬獸元胎,竟是陡然睜開了雙眼!那幼兒般布滿褶皺的面龐上,逐漸裂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隨後就見祂輕輕頷首,對著螟燭說道: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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