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有禮。”
聲音還是林勳的聲音。
但內在不一樣了。
光是看著那雙澄金色的眼眸,陸行舟就深深地吸了口氣,此處乃是萬象寶筏的內部,所以他非常清楚。
這不是聖皇。
不對。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明明沒有絲毫神意降臨,明明沒有任何印記存在,此時此刻的聖皇恐怕根本沒有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來,但事實卻是,此刻聖皇的意識確確實實出現在了林勳的身上。
若是非要做個比喻的話,只能如此解釋:不是聖皇降臨在了林勳的身上,而是林勳突然變成了聖皇。
內中玄奧難以直述。
何等的神通!?
念及此處,陸行舟不禁由衷地發出了感慨:“陛下道法通玄。”
“小把戲而已。”
聖皇微微一笑:“這也是為了避嫌,畢竟你此刻幾乎是被所有陽神至尊分念觀察,而又如此大搖大擺地跑來我聖皇天,若是我親自降下神意見你,對你而言怕是有害無利,所以還是低調點好。”
“陛下明鑒。”
陸行舟再度打了個稽首,旋即便邀請其上座,等兩人在殿內高台上坐定後,陸行舟才重新開口道:
“陛下見我,不知所為何事?”
“三件事。”
陸行舟單刀直入,聖皇自然也乾脆利落,毫不掩飾道:“其一,有關三清聖人之事你不需要擔心。”
“守墓人他看錯了。”
“喔哦?”
聖皇話音剛落,陸行舟便訝異地挑了挑眉。此前和守墓人交手的時候,這位聖皇可是以今古修士的身份出現的,換而言之,他對於太古的秘辛應該沒有那麽清楚才對,至少肯定比不過守墓人。
但現在看來,這位聖皇知道的顯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少,否則不會用如此篤定的語氣來告訴自己。
那麽問題來了。
他憑什麽知道那麽多?
他憑什麽肯定,三清聖人不需要自己擔心?
除非
這位聖皇,其實也有太古大能的身份!而且和三清聖人關系極近!乃至於知道三清聖人的部分謀劃!
“........”
陸行舟自己都被自己這發散的思考和腦洞給嚇了一跳,但回過神時,他卻看見眼前的“林勳”正對著自己頷首微笑,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並予以了肯定一般!這種態度讓陸行舟愈發感到孤疑。
不會被我猜對了吧?
臥槽?
幾乎下意識的,陸行舟右眼浮現出了一面古鏡,對著眼前的“林勳”照了過去。
緊接著
“其二,就是這面鏡子。”
只見聖皇眸光幽幽,直勾勾地盯著陸行舟的右眼,旋即道:“玉皇天不是個好名字,你最好別這麽做。”
“.......”
陸行舟聞言頓時閉上了右眼,腦海中迅速閃過了此前“輪回殿主設計自己,想讓自己凝練天庭”的事件,而後他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從玩家口中聽到的,和昊天相關,卻又截然不同的那個名號。
“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
“.....!?”
這一瞬間,陸行舟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許驚悚感。
原因很簡單:
從始至終,自己一直都在糾結自己是不是三清聖人的棋子,但此刻再重新審視自己聽到的這個名號。
自己證道人仙後凝練的蓋世神通,名為彌羅萬象渡劫玄光。自己在浮雲山的殿宇,名為至真殿。自己改名後的宗門,名為玉京觀,結果現在闕被蓬玄界傳為新崛起的第五皇天,又稱作玉皇天。
而自己手裡最神秘的珍寶,
名為昊天鏡。
見鬼!
陸行舟眼中情緒堆徹,不得不以道法壓抑情緒,這才避免了失態:這尼瑪三清聖人那邊還沒解決掉呢。
又多出來一個!
昊天?
玉皇上帝?
好一會兒過去後,陸行舟才再度看向聖皇,心中已是有了決斷:“陛下可否願意替晚輩除去這面古鏡?”
“....除去?”聖皇訝異地眨了眨眼睛。
“不錯。”
陸行舟神色堅毅:“此物雖然對晚輩用處極大,但若是日後會成為催命符的話,那還不如不要。且此物能觀看他人氣運,甚至通過氣運體悟他人道法,若是對陛下有用的話,大可轉贈予陛下。”
“轉贈.....”聖皇頓了頓,旋即失笑道:“罷了罷了,我可要不起這樣的因果,此物你就好好收著好了。”
“放心吧。”
“昊天乃是先天之靈,最寶貴的就是他那先天出身,不可能在你這後天生靈的身上做什麽文章的。”
“那....”
陸行舟有點腦殼疼了,金蛟剪說三清聖人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麽想法,現在聖皇又說拿什麽昊天也對自己不會有什麽想法,關鍵聽上去還都挺有道理的,見鬼,那自己身上這些難道都是巧合嗎?
拉倒吧!
你們之中肯定有人騙了我!
沒等陸行舟理清思緒,卻見聖皇繼續道:“其三,三月後,我將春獵於魃州,道友是否有興趣同行?”
“魃州?”
陸行舟還不至於連蓬玄界的地圖都不看,稍作回憶後,魃州的位置便清晰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屍魔教天域。
“....陛下要征討屍魔教!?”
“不錯。”
聖皇點了點頭:“我已致書守墓人,三月以後,雙方與魃州鬥法,勝者入住魃州,敗者就此退走,此非簡單的意氣之爭,道友須知,對我等而言,麾下天域的任意一座州界,都有著極大意義。”
“所謂陽神至尊合道蓬玄,其根基便在此。若是失去了一方州界,那對守墓人而言也算是一種削弱......”
“我幹了!”
聖皇話音未落,陸行舟便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
而得到回應的聖皇反而微微一笑,似有深意地說道:“道友確定?雖說是我動手,但道友身懷道器,若是出手,足以影響勝負,而若是最後我贏了,守墓人氣急敗壞之下,怕是會遷怒於道友。”
“無妨!”
陸行舟雙眼灼灼:“守墓人本就對晚輩心懷惡意,無論晚輩出不出手,祂怕是都會找機會為難晚輩。”
“既然如此。”
“不如晚輩先下手為強!”
反正遲早要翻臉, 那在翻臉的時候,一個道行大損的陽神至尊,顯然要比狀態全盛的要好對付不少。
而且如今自己也需要和更多修士交手,
以此來增進道行。
何況守墓人也沒那麽容易出手。
畢竟如今欲界天的五大魔宗,只有心魔寺的覺魔是相對自由的,其他四大魔宗其實都被四皇天給盯住了,這次守墓人能出手,背地裡肯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容易。
見陸行舟態度堅決,聖皇旋即掃袖起身:“道友若行此舉,怕是要讓守墓人記恨你很長一段時間了。”
“巧了。”陸行舟同樣起身,嘴角微挑:“晚輩已經記恨祂很長時間了。”
“善!”
話音落下,就見聖皇開懷大笑,旋即朗聲道:“三月以後,六月廿一,魃州昆吾山,靜候道友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