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哥哥,根哥哥!快醒醒,快醒醒,出大事了!”
迷迷糊糊中,沐陵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一雙軟嫩的小手拍著他的臉。
這個人叫馬二丫,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喜歡黏著他。
沐陵抬了抬頭,睡眼朦朧的很不爽被人給打擾,強忍著起床氣,面對可愛的小女孩,他舍不得罵。
“二丫,我睡一會在陪你玩。”
“六甲叔叔早上不知道怎了,死掉了,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嚇壞二丫了。”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什麽!”
一聽這話,沐陵噌的一下翻身起來。
沐陵想起了晚上的夢,那個女鬼讓他離開村子。
對於馬六甲的死,村民似乎見怪不怪,草草下葬,隨後開始往日的平靜。
問他們那個女人的事,所有大人都緘口不言,似乎是什麽禁忌一般。
天空殘紅一片,沐陵在村口放牛,平時二丫都會來找他蹭吃的,要沐陵抱著騎上牛背。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沒有來找沐陵玩。
“一大塊野豬肉,再不出現,我就自己吃咯!”
隨著在這裡的時間增加,沐陵原本的記憶開始漸漸模糊,偶爾在夢裡出現的北冥雪,他也沒印象。
突然就聽到了一陣喧鬧聲,抬頭看時,發現村子西邊的林子圍了一群人,那些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沐陵心裡有些好奇,於是就把老黃牛拴起來,朝人群那邊跑了過去。
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到了,林子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場面好不壯觀,人群中央,則是傳出了一陣哭天搶地的嚎哭聲來。
“二丫,你讓我怎麽活啊,我苦命的孩子……”
哭聲來自一個女人,聽著年紀似乎不小了,她是馬二丫母親翠花。
上午還騎在自家黃牛背上,甜糯糯的喚我哥哥,撒嬌的討要吃的,才一下午的功夫,上午還活蹦亂跳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沐陵手裡一大塊紙包著的野豬肉掉在地上,他擠進人群,想確定那是二丫的惡作劇,然後狠狠的捏捏她的臉。
地上一大片的血跡,她脖子上的野豬夾子刺了個對穿,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此時卻是驚恐的瞪的滾圓,嘴裡,鼻腔淌著血。
第一次看到了死人的屍體,沒有害怕,隻感覺心裡很難受。
她身上穿著她平時經常穿的那套衣服,粉色洗泛白的T恤,黑色麻布褲,一雙底部磨的只剩一層皮的塑料涼鞋。
她背上還背著背簍,裡面是割的嫩草,應該是喂豬的,地上的刀刃帶著血跡,羊角辮被扯散了,很多發絲落在地上。
只見她媽在哭,卻不見她爸,村民似乎沒有過多驚奇,好像都料想到二丫會死一般。紛紛上前勸解,幾個老人更是勸他們趕緊把孩子埋了,免得屍體放久了臭掉。
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直接趴倒在二丫身上,軟軟的,體溫還沒有完全消散。
馬大富嚇得臉色發白,拎起沐陵就拖到一邊。村子裡的人認為,碰到死人會沾晦氣,傾家蕩產才買來這麽個兒子,要是出事,他們老兩口真的沒有盼頭了。
所以,沐陵來這個家,被當成珍寶呵護著,肉食頓頓不少,就連糖果,都托馬六甲買了幾箱子,堆著給沐陵吃。
這裡本來是一個山村,去城裡的路也只有一條坑窪泥土路,按理說應該很貧窮,但是這裡的人出手就是十來萬,要不然沐陵也不會來這裡。
他們找來了一條席子,把二丫的屍體卷了卷,然後就抬走了。
沐陵準備跟過去,卻發現雙腳被什麽東西吊住,挪動一步都很困難。
“兒子怎了?不樂意動彈,老黃牛我去牽得了,你媽飯菜應該做好了!”
沐陵嘴唇發紫,牙齒打著寒顫“我……我的腳好像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村民都陸陸續續走光了,天也漸漸暗了下來,馬大富雖然也很害怕,硬著頭皮大喊“婆姨,把勞資的殺豬刀拿來!”
婦人不多時就拿著殺豬刀跑來,馬大富拿著刀在沐陵腳後跟的地面亂砍,一邊罵咧咧“不管你是哪裡的畜牲,敢動我兒子,老子就跟你拚命!”
沐陵突然腳上輕松了,馬大富囑咐婦人“背兒子回去,我去村口牽牛。”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天地一片晦暗,走著走著,就感覺左腳腕上涼涼的,似乎有什麽握著。
卷起褲腿一看,不覺間驚得心裡一哆嗦。
腳踝上竟然有五根血黑色的指印,就像一隻手握著似乎,汙漬怎麽都擦不下來。
回到家裡,院子裡的大狼狗凶狠的衝著沐陵叫,猛然撲過來,把翠芬嚇了一跳。
正準備教訓狗時,詭異的事發生了,它並沒有撲向沐陵,而是他腳後跟,對著空氣撕咬,這時,馬大富也牽著老黃牛回來。
黃牛也突然發了狂,對著空氣亂頂,這頭老牛,養了五六個年頭了,很通人性,平時都是很溫順的,從來不鬧騰,但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情狀卻是見到什麽特別恐怖的東西一般。
馬大富舉起殺豬刀大吼“天殺的,滾出我家。”
這把殺豬刀傳了幾世,村裡的牲口都是馬大富殺的,這煞氣多重,邪物自然懼怕。
一切靜了,狗搖著尾巴跟馬大富夫婦親近,沐陵準備將牛關圈裡,黃牛見沐陵靠近,竟驚恐萬狀的往後退, 好像他是什麽惡鬼似的,為了躲沐陵,跑進圈裡。
那時村裡還沒有通電,吃飯的時候點的是煤油燈。
婦人幫沐陵盛好了飯,坐下開吃,他沒有什麽胃口,隨便應付一下,就回房間睡覺。
“以後後山少去,逮野豬的陷阱太多了。”
隨便應了男人幾句,沒多久就睡著了,後來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就感覺到有人抓著腳腕拽。
沐陵睡得正香甜呢,懶洋洋的嘟囔道:“二丫別鬧,根哥哥困著呢,一會兒在陪你玩,吃的在床頭褲兜裡。”
隨後,一個甜糯糯的聲音在床邊響了起來道:“根哥哥好厲害,一下子就猜出來了,二丫好餓呀!”
“除了你,誰會這麽黏我。”聽到她餓了,沐陵揉揉眼睛,坐起身給她找吃的,看著外面還是黑漆漆的,就問:“這大半夜的就餓了,他們又不給你吃晚飯呢?”
這個時候,因為睡得正迷糊,早忘記二丫已經死了。
屋裡沒點燈,黑乎乎的,她又站在投進來的月光之外,也看不清楚她的樣子,隻隱約看到床邊站著一個小小的黑影。
“根哥哥,二丫好餓呀!”床邊的小黑影又說了一句。
困的要命,但又怕她餓著“小調皮,哥哥抱著你吃行了吧!”
“不能睡哦,腦袋會掉,二丫總是縫不好。”
就在說話的當口,二丫走進月光下,脖子用針線縫合著,眼睛瞪的滾圓,嘴裡鼻腔淌著血。
這讓他禁不住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就反應過來了,想起來二丫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