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正自酣睡的嚴鋒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小嚴,小嚴,有福在你房間嗎?”
“翠姨,什麽事?”
聽到敲門聲,嚴鋒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又背靠床沿坐在地上睡了一夜。
“看到有福了嗎?我今早起來,發現它不在家。”
“沒——”嚴鋒伸了個懶腰,正要回答說沒有,卻看到令他膽顫心驚的一幕。
只見他眼前的地板上,散落著沒吃完的豬蹄與雞腿,旁邊的地板與牆面濺滿鮮血與各種內髒碎片。
有福不知被什麽猛獸給大卸八塊,狗頭側躺在地上,一對大眼睛緊盯著自己,身體則慘不忍睹,只剩一些骨架殘骸。
“這……”
嚴鋒低頭一看,發現手上、衣服上、褲腿上,全是血跡。
“我……”
“小嚴,聽到嗎?”
這時門外又傳來房東的聲音。
“聽到了,有福不見了嗎?”
“嗯,我昨晚睡覺時,好像聽到啃骨頭的聲音,是不是你喂了什麽東西給有福吃?”
“沒有啊!”
“噢,那你看到有福嗎?”
“沒有誒。”
“好吧,那我去附近再找找看!”
“……”
房東一走,嚴鋒瞬間從地上彈起來,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站在花灑下。
自來水噴射到他身上,衝刷下的血水將衛生間的地板染的鮮紅。
待身上的血跡被完全衝洗乾淨時,他才關掉水龍頭,背靠在冰冷的瓷片上,神情呆滯的一點點滑坐到地面。
“難道是我把有福生吃了?怎麽可能?”
這時他感覺牙縫好像塞了什麽東西,硌的難受。
於是把手指伸進去一刮,發現竟是一條細細的肉絲,還是生的!!!
再看自己松掉的褲頭,以及脫線的T恤,他臉色終於變了。
“媽的,我這到……”
話沒說完,他又打了個飽嗝,呼出的血腥味,聞的他自己都滿臉嫌惡,下意識的用手扇了扇。
眼前的一切,讓嚴鋒不得不相信,自己很可能把有福殺死,然後生吃了。
他努力回憶起昨晚的細節,絞盡腦汁卻隻記得自己帶吃的回家後,把有福叫進來一起吃,後面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最後他沒辦法,隻得返回房間,仔細檢查有福的屍體。
只見有福的脊背與後脖頸有明顯的爪痕與牙印,地上有半截大腿骨,上面一對觸目驚心的牙孔,黑洞洞的,直瞧的他心底發寒。
“我失去意識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嚴鋒一直很喜歡各種小動物,當然也包括狗。
看著有福驚恐的模樣,他心中滿是不安與愧疚。
“有福,你死的好慘啊……”
對著有福的屍體緬懷了一陣,他的心情才平複下來。
無論如何,這事都不能讓翠姨知道,不然嚴鋒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他把豎在衣櫃旁的行李箱打開,將裡面東西倒到床上,接著把地上的豬蹄、雞腿、以及有福的殘骸全撿到裡面。
隨即脫下衣服,打了盆水,把房間的血跡全部擦乾淨,換下來的衣服也扔進行李箱,再合上箱子。
做完這一切,嚴鋒才松了口氣。
這時他發現自己好像不感覺餓了,對著鏡子觀察,脊背也消腫了,而且無論怎樣按壓,都不再感到痛,只是仍然很癢,像是裡面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原本他今天打算去公司辭職的,不過他感覺自己身體有些奇怪,打算緩一緩,先把有福的殘骸處理了再說。
想到這,他換了身乾淨衣服,提著行李箱出門。
翠姨應該出門找有福去了,她老公也不在。
嚴鋒上班的公司在秀豐廣場,離木厝很近,步行頂多十分鍾。
木厝停車不方便,他有輛黑色越野領克01,就停在公司樓下的停車場。
他來到自己停車的地方,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後,開車到附近的五金店買了把鐵鍬,便直奔城北聚寶山附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算把有福的殘骸就此埋掉。
這一路上,他脊背的奇癢逐漸向身體其他部位擴散,那種癢就像常年不運動的人,在天冷的時候跑了幾百米,抓又抓不到,非常難受。
下車時,他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後脖頸,卻把指甲給刮了下來。
“我操!”
看著失去指甲的粉嫩手指頭,嚴鋒頭皮發麻,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乾咽了口口水,試著伸手去觸碰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發現很輕易便掰了下來。
這時一整狂風卷過,將他的短須竟也吹掉幾根,還有幾根頭髮……
一時間,嚴鋒腦袋像是被門夾了,整個愣在當場。
癌症患者在接受化療時,由於一些化療的藥物不能識別正常細胞與癌細胞,因此在殺傷癌細胞的同時,也會損害人體的正常細胞,其中主導毛發生長的毛囊細胞受損後,就有可能會導致掉發。
但是嚴鋒現在還沒接受化療,而且他不單是脫發,連指甲都脫落了。
他平時很喜歡看各種科幻電影,猜想自己是不是基因崩潰,或是身體系統完全被破壞,接下來連皮肉等組織也開始脫落,最後整個人只剩骨架。
處理完有福殘骸後, 嚴鋒開車往回趕,整個人都處在不安的情緒中。
確診癌症時,他都沒這麽怕。
“難道有福有毒?我把它吃了才這樣?”
想到電影裡的某些場景,嚴鋒生怕自己全身組織會一點點脫落,最後變成一副骨架。
回到出租屋後,體內的奇癢依舊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強烈,甚至牙床也開始癢。
後面他實在癢的受不了,脫掉衣服,伸手四處亂抓。
就這樣,他的頭髮、胡須、汗毛——以及各種毛,全被他抓掉。
下午他沒出門,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臨近傍晚,他全身所有的毛發、牙齒、手與腳指甲,已經掉光了。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身體,光溜溜一片,嚴鋒幾近崩潰。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要不是得了骨癌晚期,原本就活不長,他現在怕是會瘋掉。
太陽下山後,那種可怕的奇癢在短時間內攀升到極致,嚴鋒隻覺身體由內到外,連內髒都感覺奇癢無比,癢的他在地板上打滾。
整個過程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奇癢感才又緩緩減弱。
此時的嚴鋒大汗淋漓,整個人都已虛脫。
他勉強撐起身子,正要去倒水喝,突然感覺頭皮一陣刺痛,像針扎一般,緊接著是牙床、手指與腳趾,最後全身的毛孔都傳來各種痛感。
“又怎麽了?難道真的連皮肉也開始脫落?”
想到這,嚴鋒滿臉驚恐。
他來到鏡子前,借著窗外的明亮月光抵進查看,發現自己的光頭——竟在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