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鏡抓到的那隻客服鬼,路遙就當作它這次表現優異的獎勵賞給它了。
作為一個嚴格的老板,必須做到賞罰分明,屬下有功必賞,免得寒了大家的心。
當然,這也是為了端平一碗水,隨著鬼影在他體內的成長,近來幾次有點不太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好幾次叫它出了錘個背、捏個腿都磨磨唧唧的,相當的不情願。
有點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重新把牛皮袋給封好,路遙沒打算繼續去追蹤余下的兩隻鬼,那倆現在恐怕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稍有不慎便被嚇得屁滾尿流。
從貨艙上去之後,除了個別人外,大多數人都像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在各做各的。
只是,待到路遙從過道去時,不少人紛紛投來了期待的目光,像是期待他說點什麽一樣。
“怎麽樣了?”
“路老師,您老還真是柯南附體,走哪出事到哪。”
“看來下一期的《走進科學》素材又有了。”
幾位陽城本地的乘客笑著調侃了幾句。
現如今,誰不知道陽城路老師的故事。
據有心人統計,在路遙加入《走進科學》節目後,對城市裡那些知名的地點進行探索後,整個陽城的靈異怪談驟減了一半以上,或許比這個數據更多。
“咳咳,大家聽我說一下,盡可放心,經過本人認真的檢查,並無大礙。”
路遙已習慣性的開始跟乘客們做出解答。
“那剛才廁所那人怎麽了?”有人剛剛提出疑問。
“嗯,據我調查,這是因為對運動狀態的錯誤感知產生的一系列正常的生理反應,是一種運動病。
具體表現特征為初時上腹不適,接著感到胸口堵塞、感到惡心,面色蒼白、出冷汗,隨即出現眩暈、唾液分泌跟嘔吐現象,經過調查,剛剛發生的事件與我所說完全相同。”
聽到路遙扔出這一大串概念,不少人都挺傻了。
這說的是什麽玩意。
半響,才有人弱弱道:“所以,這到底什麽是什麽病?”
“暈動病,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暈機’。”只見路遙臉色鎮定,十分肯定道:“所以說,問題不大,多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暈機?
合著鬧了這麽半天,就這?
聽到這個答案,眾乘客不由一愣。
不過這個解釋,倒是非常符合“走進科學”的傳統。
要不是下期節目停播,路遙現在連宣傳語都想好了。
“一搭機女子昏迷衛生間,神秘男子現身見義勇為。探究層層真相,背後的原因卻很暖心。”
待到路遙重新回到駕駛室,靜姐不由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剛剛的話,她也聽到了。
“真是暈機?”
“當然了,我騙您幹嘛啊,多大點事啊,那人本來就暈機,而且不小心把自己反鎖在廁所了裡,一時打不開門,心理壓力過大,一下就昏迷過去了。”
路遙很輕松的聳聳肩,“不然呢,還能是鬧鬼嗎?呵呵,咱可是科教節目啊,不信這些東西。”
陳其靜盯著路遙的眼睛看了一眼,那雙乾淨無暇的眸中,不見半分慌亂。
答案貌似就跟他說的一樣。
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暈機而已。
機艙內。
氣氛早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壓抑,在衛生間事發之後的一段時間,那個女人發出瘮人的慘叫,跟被抬走的一幕歷歷在目。
整座機艙裡都彌漫著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在這種地方出事,本來就是非常絕望的事,所以不斷有人在質問機務人員。
路遙出現後,嬉皮笑臉的三兩句話,正面做了回應之後,便立刻打破了原先壓抑的氣氛。
其實很多時候,具體的解釋是什麽,並不重要。
但是解釋本身確很重要。
這是一種態度,一種責任,一種沒有超出常人所理解的范圍。
把不可認知的東西變成能夠認知,可以接受的。
這就足夠了。
“呼~”
趁人不注意,路遙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他已經習慣了現在這樣。
只要自己還在這,就能頂住這片天。
把所有的壓力自己扛下來,然後再解決,最後笑著告訴大家。
放心,有我在呢,這裡根本沒有鬼。
這事,雖然非常諷刺,卻也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重新坐回椅子上,路遙緩緩閉目,手指不斷敲打著座椅,看似狀態平靜的他其實也沒有閑著。
在坐下來後,便不斷的感知著這架飛機的各個角落,企圖在它們下次動手前提前預知。
希望,最好不要再鬧出更大的動靜。
現在他能做的就只剩下了等待,那兩隻鬼的能力都很特殊,只要不動就決計發現不了其身影。
只有等待它們下一次出手,等待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
他才能沿著蛛絲馬跡繼續查下去。
“早知道當初直接坐靈車就去了,說不定現在也早就到了。”路遙稍微揉了一下太陽穴,深感無奈。
這一刻,他切身體會到了大聖西天取經的心路歷程。
明明一個筋鬥雲就能搞定的事情,非得陪唐僧這麽一路斬妖除魔,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
自從報了《走進科學》的名號後,由路遙親自過來解釋了一下,機艙內果然鎮定了下來。
李明亮一直遵循著路遙的指示,在機艙各處巡邏。
他的業務非常熟練。
不止自己徘徊在幾座艙室之內,還發動機務組人員分別守在各個位置,站立不動,保持對機艙內的監視,互相保持一定距離,只要打手勢,互相之間就一定能看見。
如此一來,一旦有問題出現便能立刻解決。
“這路遙真有這麽厲害?”
李明亮想起機務組聯系地面中心時,那邊給出的指示是無條件服從路遙的任何命令,並且在事件未得到解決前,飛機不能降落。
哪怕就在目的地上空,也不許降落,直到這件事解決完畢。
上面無疑非常重視這事,其重視程度已經超過了那人昏迷的本身。
只是李明亮打破腦袋,都想不到為什麽要把指揮權交給一個電視台的主持人。
哪怕,這人在陽城的名氣的確不小。
“李哥,後廚的飯菜已經做好了,現在送進去嗎?”剛剛的空姐推過來一份餐車,上面都是二次加熱的食物。
李明亮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也到了駕駛員用餐時間。
餐車上只有一份食物,其實按照航班的要求,對兩位駕駛員的用餐有嚴格標準,不僅食物不一樣,而且食用的時間也不能一樣。
正副駕駛的用餐要相隔一個小時,最大程度避免了因為食物問題導致的意外,機務組必須嚴格執行規定。
越是到現在這種緊急時刻,越是要遵守這些嚴苛的規矩。
“送進去吧,順便匯報情況。”
李明亮檢查了一下,把餐車放了過去。
駕駛艙在機頭的位置,也是最前方,餐車一路向前推進,空姐也走到了駕駛艙門口。
“咚、咚……”
敲了兩下門後,並不見裡面有人回應。
連加了兩聲,駕駛室內依舊無人應答。
“機長、副機,能聽得到嗎?”送餐的空姐停在門外,又叫了幾聲,裡面仍然沒有半點反應。
待她準備推開機艙的門時,一股巨大的阻力將她隔避在外。
駕駛室的門,似乎被鎖上了。
任她如何努力,都動搖不了這扇門分毫。
女空姐身體貼近艙門,耳朵靠在了門上,企圖從裡面聽到些什麽。
“唔唔……唔……”
在她靠近的一瞬間,只聽那駕駛室裡,傳來了一陣沉悶的哼叫,極度低沉、壓抑而痛苦的聲音,嘴裡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哪怕發出聲音也相當吃力。
就像在水中窒息的人那般,無論如何掙扎,求救,也無法制止身體正在下沉。
隻得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裡面恐怕是出事了。
“不好了。”
待到女空姐轉頭打算告訴李明亮時,後者還未反應,只見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從乘客艙衝了出來,沒等她反應過來。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從座位直接閃現到了被鎖住的駕駛艙門前。
來者,好像就是那位傳奇的路老師。
“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