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薑慶海掏出錢,李成傑連忙擺了擺手,師公來了,怎麽可能還要錢。
現在小李莊,家大業大,難免有公款消費,這種情況,村裡也商量過,如果是領導,或者特殊人士在大飯店消費,都可以找村裡會計報銷,這個錢由村裡出。
當然,這個消費自然也有各種限制,領導級別夠不夠,特殊人士,自然是指對村裡有貢獻的人士,或者給村裡辦事的業務員,比如縣裡食品廠,肉聯廠,這些人來村裡辦事,也符合報銷要求,當然都有次數限制,超過標準,自然得自己掏錢。
而薑慶海可是自己師傅父親,這種當然屬於特殊人士了,李成傑連忙拒絕,並且解釋了許久,薑慶海最後只能有些無奈地道。
“小傑,是這樣的,我要找的薑百裡可能和你認識的那個薑百裡不是一個人,所以這頓飯,還得我們自己給,我先說清楚,以免誤會。”
“還有兩個薑百裡?”
李成傑也懵逼了,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連忙笑著道。
“老人家,這樣,您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師傅家,找一下他,等他本人來了,不就大白天下了嗎?”
薑慶海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有道理,連忙說感謝,和幾個子女坐在飯店門口等。
薑百裡那個臭小子年初的時候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可能要扎根農村,等有機會再回家,信裡說得模棱兩可,可把遠在魔都的父母急壞了。
他母親恨不得馬上去農村把那個臭小子提回去,可惜身體不太好,只能等到年底,父親薑慶海和二姐三哥四姐他們大包小包提著,趕到小李莊。
這個年代,要跨幾個省,坐車到這個山溝溝裡,的確是吃了一番苦頭,眾人也不知道問了多少人,才問到這裡。
等待期間,幾人也交談了一會,幾人也難免有些忐忑,這個小李莊處處透露出古怪,和他們認識中的農村,完全不一樣。
一個女子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爸,你說,這個薑百裡會不會就是我們五弟?”
薑慶海眉頭緊蹙,沉默一會道。
“剛剛那個師傅說薑百裡是他堂姐夫,那個臭小子去年就在信裡說他有了喜歡的人,結果還真找了一個農村女人!那個臭小子!”
女子見父親答非所問,顯然也是被氣到,只能歎了歎氣,不再言語。
李成傑找了一個多小時,才在鄰村,找到正在喝喜酒的秦河,秦河喝得有些臉紅耳赤,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場了,等下還得趕一場,為了盡快走人,秦河喝得急,差一點都嗆到了。
李成傑告訴秦河他父親來了,秦河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李書記來了,正想說點什麽,李成傑又說是從魔都來的,秦河這下,酒瞬間清醒大半,連忙拉著李成傑朝村口飯店走。
還沒到了村口,遠遠地就看到父親薑慶海和二姐三哥四姐幾人坐在飯店外面,腳下,還放著好幾個大包,秦河連忙擦了擦嘴上的油光,大步朝幾人走去。
薑慶海幾人待秦河走到近處,才看到秦河,幾人一打量,好家夥,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薑百裡嗎?
“爸!你怎麽來了呀!來也不寫封信過來,二姐,三哥,四姐,我想死你們了!”
秦河帶著討好的神情,臉上充滿對初見親人們的激動,這沒有半點假裝,剛剛來之前,他就連忙把薑百裡的記憶從掩藏中釋放出來,此時滿腦子都是薑百裡這些年的記憶,還有對家人的思念。
“臭小子,滿身酒氣,你還知道寫信呀?今年你就寄了一封信過去,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在家被你媽嘮叨了一年,我都快煩死了,只能叫你哥哥姐姐來一趟了!這幾千裡路,你知道多麽不容易嗎?”“知道,知道,對不起老爸,對不起,對不起,來來,都回家,坐在這裡吹冷風幹嘛?”
秦河領著父親和哥哥姐姐朝自己的家走去,李成傑和另外幾個年輕人搶著去提行李,薑慶海幾人見到這一幕,突然想起前面飯店聽到的信息,連忙開口詢問道。
“老五,聽說你是這個村的村長?”
秦河邊走邊回道。
“是呀!這不上個月選舉我當選上了,這才上任一個月不到,爸,我和你說,當村長不算什麽,等下到家了,我還有一個驚喜!”
薑慶海的確等到驚喜,當看到李淑英挽著袖子,在忙活家務的時候,薑慶海就感覺腦袋有點眩暈,等秦河笑著介紹說淑英已經懷孕快三個月了。
薑慶海隻感覺天旋地轉,差一點跌倒,被後面的兒女連忙把他扶住。
這他媽的,真是一個驚喜,天大的驚喜,我薑慶海的兒子竟然娶了一個山溝溝的村婦。
等薑慶海情緒波動平複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李書記得知親家從魔都趕到小李莊,連忙趕了過來,並且晚上在家招待了薑慶海幾人。
這次招待薑慶海一行人,規格很高,十二個菜,秦河親自下廚,好酒好肉,全都上齊了,薑慶海坐主位,李書記坐陪位,其他一家老少全都圍在一起。
薑慶海經過一下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算是接受了這檔子事,畢竟薑百裡也不是十八歲的小夥了,現在都二十六了,有一個老婆,也是應該的。
再說,他在農村,也不是過那種鹹菜地瓜餅過日子,看到這滿滿一桌子菜,老薑心裡終於也平衡了一點。
薑慶海比李書記年齡還大兩歲,但是兩人很快就找到共同話題,那就是聊年輕時候的事,這一聊,薑慶海就發現原來眼前這個親家,竟然也不是普通農民。
兩人年輕的時候,都是乾革命工作,李書記在前面衝鋒陷陣,而薑慶海卻一直是文職工作,魔都解放後,就一直在魔都工作,後來經歷那十年,才被下放。
而李書記當年因為受傷退居二線,最後回老家務農,這一輩子都沒再出去過,兩人早年經歷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年份參加革命工作,可兩人後半輩子卻是兩條不同的人生道路。
薑慶海現在是廳級幹部,如果沒有那十年耽誤,他起碼還能上一級,而李書記這輩子,除了家裡多了一堆榮譽證書,勳章,只剩下那受傷的老寒腿了。
人一輩子,不管你年輕時候如何奮鬥,最終走到什麽位置,人一旦到了年紀,那些心思都會淡下來。
到了晚年,老人們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兒女們能家庭和睦,幸福安康。
這餐飯,主角早已經不是秦河和淑英了,而是李書記和薑慶海,兩人交杯換盞,臉紅脖子粗,最終老哥倆終於認同了,彼此親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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